蘇芪盯著麵前揮散著熱氣的溫泉池,眸光晦暗不明。
可她還是幽幽地歎了口氣,伸手摘下長袍,解開扣子,一件一件脫下身上的衣服。
巨大的古鏡倒映著這具身體,纖細修長,骨肉勻亭。
她轉過身去,扭頭盯著鏡子看,從紅腫的肩頭到腰部,整個後背上遍布著開裂的凍口,紅的發紫。
她複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粗糲得可怕,腫得像是蘿卜。
蘇芪歎了口氣,真是糟蹋好東西,前世她都沒這麼好的皮膚和身材。
她試探著,一步一步走下池子。
身上的凍傷在接觸溫熱池水的一刹那,開始發癢、疼痛、逐漸潰爛。
蘇芪歪了歪頭,苦笑一聲,閉上了眼睛。
.........
走廊裏,燈光逐漸暗了下去。
筱袂靠著牆壁,垂著頭,額發掉落遮掩神情。
細微卻清晰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而後在他身前,落定。
“這樣就受不了了?”
極其淺淡的聲音,少年般清冷。
筱袂抬起頭,額上沁著細小的汗珠,漂亮的眉痛楚地微皺。
卻是極力舒展眉目的小小微笑,那麼溫柔。
他慢慢地抬手,好似要伸手觸碰什麼,卻在那人微微後退的時候驀地握住那人的手臂,用力一扯。
而後,緊緊束縛。
“停下來吧......別再繼續了......”
他微微喘息著,疼痛在他的麵容上愈發肆意地凸顯。他微笑的表情不知是溫柔還是自嘲。
黑暗與迷亂的交縱,細長的指因用力而蒼白。
那個聲音卻萬分平靜。
“筱袂,你逾矩了。”
.........
“雪停了啊......咳咳咳”
男子掩了唇,劇烈地咳嗽起來,好看的眉微微皺著,有些痛苦的模樣。
身上卻忽然覆了溫熱。
男子睜開眼睛,白色的狐裘,珍貴柔軟,鬆鬆挎挎地搭在肩頭,骨節分明的手指,越過他的頸項,輕緩係上結帶。
男子舒展眉目,迷朦的眼瞳裏還帶著絲困惑,他微微仰首,看到來人,微笑了伸出手,聲音還有些眩然的模糊不清。
“哥哥.....你來啦.......”
來人接住他的手,微覺,觸手的冰涼,纖薄的布料順著他抬起的手臂滑下,露出蒼白纖細的手腕,隱隱看得到淡紫色的血管,在光滑的皮膚下掩藏。
“為什麼不回去?”
來人開口,聲音低低的聽不出情緒。
“因為.....要等哥哥.....”
“為什麼不聽話好好穿衣服?”
“因為.....冷.....”
來人看著他,目光複雜。
“那.....為什麼要等我?”
“因為.....”
蝶翼般的長睫微微顫抖,男子的聲音低了下去,逐漸消失。
來人接住他向下傾倒的身子,解開他身上的狐裘扔到冰涼的石麵上。狐裘內側隱約的殷色和密密紮紮閃著銳利光亮的針頭混在一起,在夜色中,顯得愈發詭譎。
來人垂首,看著男子仿若熟睡的麵容,放在他肩頭的手指因著那不可忽視的溫熱液體而微微顫抖。
“明明......你不該等我的.......”
.........
“明明......你什麼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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