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在客棧已經大半年的時間,兩人雖然後來也有肌膚之親,但僅限於表麵,呂秀和上次一樣很無措。周玨卻已經輕車熟路。
"等……等一下。"
呂秀想拉住周玨,卻被周玨壓製無法動彈,看著她的眸底攢了火,啞著聲說:"等不了。"
從遠峰郡回來他就一直盼著這一天,實在是等得太久了。
周玨說完埋首在呂秀頸間,呂秀完全能感受到他的急切和熱烈,知道今晚沒有理由拒絕他,放軟語氣。
她的眼睛一片水潤,帶了點小動物的軟弱天真,周玨感覺腦子裏有一根弦繃斷,點頭應道:"我有分寸。"
說完再不給呂秀說話的機會。
這一夜紅燭燃盡,屋裏的聲響也沒停下。
春靈被嬤嬤支開,早早地去休息,值夜的嬤嬤在外麵聽得臉紅心跳,暗道大統領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怎麼能這麼折騰呢?
第二天還要進宮謝恩。呂秀幾乎沒怎麼睡就被周玨從被窩裏撈出來。
她困得不行,渾身也一片酸痛,看周玨的眼神很是哀怨,忍不住罵了一句:"騙子!"
周玨和呂秀截然不同,神清氣爽,這會兒也知道自己理虧,好脾氣的告饒:"昨晚是我不對,等從宮裏回來,我給娘子賠禮道歉,你嗓子啞了,一會兒先喝點銀耳湯吧。"
呂秀別別扭扭,暗中掐了周玨好幾下,吃過早飯出門的時候堅持了幾步呂秀就不行了,周玨不由分說把她抱上馬車,上了馬車呂秀小聲埋怨:"都怪你,進宮後怎麼辦啊?"
總不能也把她抱到皇後娘娘寢殿去吧。
周玨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說:"你現在走路不方便,我們是夫妻,我抱你也很正常,想來皇後娘娘也不會與我們計較的。"
"我不要。"
呂秀拒絕,然而進宮強撐著走了幾步,還是被周玨抱了起來。
皇後娘娘沒有為難他們,柔和的說了會兒話,一起用過午膳便讓他們回家了。
趙徹給周玨批了十天假,這十天周玨沒幹別的。
呂秀的嗓子一直啞著就沒好過,覺也沒怎麼睡好,等周玨回去宮裏當差,呂秀才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
不過周玨回去沒兩日,聖旨便下放到周家,讓他去睦州做校尉,因為白家的事,睦州州府也被革職。吳守信和呂青青也收到聖旨,要前往睦州做州府。
這一去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回來,自聖旨下來,春靈成日唉聲歎氣,歎自家夫人剛成親就要獨守空房,卻不知道呂秀心裏有多開心。
不過呂秀沒有表現出來,特意幫周玨做了四季的新衣服,還收羅了不少傷藥一起打包上。
五日後,周玨和吳守信他們一起出發去睦州,呂秀送他們到城門口,直到他們完全消失在官道上,呂秀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一點不舍,春靈比她更惆悵,重重的歎了口氣。
呂秀那點情緒被她吹散,抬手揉揉她的腦袋,笑道:"別唉聲歎氣的。夫君和姐夫是去建功立業的,又不是被貶職。"
春靈認真的問:"姑爺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夫人就不會想姑爺嗎?"
呂秀笑而不語。
怎麼不想啊,就算她有點怕他,但他一走,她就已經不可自抑的開始想他啦。
可這能怎麼辦,她一不能攔著他不讓他走,二也不能撒潑打滾跟他一起去睦州,況且她一開始就說了要好好做周夫人不讓他擔心,總不能食言。
呂秀打起精神,開始適應做周夫人。
周家平日其實沒什麼事做,周德山喜歡在家操練一會兒,看看兵書,隻是身上一直有舊疾,秋雨季節和入冬以後會很難受,要特別注意保暖除濕,呂秀想了不少法子幫他減輕病痛。
顧廷戈和周德山的身體差不多,呂秀一般會準備兩副藥,給顧廷戈也送一份。
顧少飲和沈迎春年歲都不大,平日有什麼傷風感冒,呂秀也少不了要兩頭跑著看看。
如此過了兩個來月,呂秀出現食欲不振、惡心的症狀,她一開始沒當回事,去了成衣鋪一趟被人提醒才發覺不對,去醫館一看,診出喜脈,還已經兩個多月了。
正好是周玨離開前那幾天。
喜脈診出第二天,周玨的家書也送到手上。
他到在半個月前抵達睦州,校尉營的事又多又雜,他著手整頓了一番才騰出時間寫信。
周玨的信挺多的,洋洋灑灑寫了整整三頁,軍營的事他不能說太多,簡單提了下便興致勃勃的給呂秀介紹睦州的風土人情。
呂秀細細的把信讀了三遍,然後提筆給周玨回信。
她先交代家裏的情況,讓他不要擔心,又說了一些京中發生的新鮮事,到最後才說了自己懷孕的消息。
從診出喜脈,她心裏滿滿的都是感動。
這是周玨留給她的寶貝,她原本以為要一個人承受這孤寂難熬的日子,沒想到肚子裏多了條鮮活的生命,這個孩子會代替周玨陪著她,讓她不那麼寂寞難受。
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呂秀認真的把信封好讓人送出去。
她懷孕的消息很快傳開,周德山特意請了有經驗的婆子來府上照顧她,國公府和相府也送了各種各樣的補品過來。
沈柏消息靈通,寫了信回來,裏麵仔仔細細叮囑了孕期和坐月子的注意事項,相當實用,信的最後又重提了娃娃親的事。
她得了一對龍鳳胎,對娃娃親的事特別上心,呂秀笑著給她回信。
周府上下把呂秀照顧得很好,但周玨不在身邊,呂秀偶爾還是會覺得寂寞孤單,甚至有的時候會難過得想哭,不過她心性堅韌,很快就能調整過來。
除夕周玨也不回來,呂秀給國公府送了帖子,除夕當天和周德山一起去國公府吃飯,顧廷戈一個人在家也怪冷清的,兩人一起吃飯還能說說話。
顧少飲看見她挺著肚子,一直很好奇的圍著她看,呂秀給他發了壓歲錢,耐心的回答他提出來的各種奇奇怪怪的問題。
開春後,日子過得飛快。怕自己多想,呂秀逼著自己畫了許多新的圖紙,忙起來後時間過得飛快,夏至過後,她的肚子越發大了,連覺也睡不好,隻能停下工作。
知道她懷孕後,周玨的信一直沒斷過,寫到後麵也沒什麼新意了,主要是叮囑她好好休息別累著,捎帶著會送不少小孩兒用的東西回來。
呂秀後麵回信的時候總克製不住情緒,想抱怨想哭,索性暫時就不回信了,怕一時沒控製住,寫了什麼不好的話影響夫妻感情。
臨盆那幾天,府上的人都睡不好覺。呂秀也緊張,晚上總是夢見周玨回來了,醒來發現身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就會控製不住哭出來。
臨盆那天正好是大暑,天氣熱得像個蒸鍋,坐在屋裏都一直不住的流汗。
怕受涼,屋裏不敢用冰塊降暑,春靈和兩個丫鬟輪流給呂秀扇著風也還是不行。
傍晚的時候開始陣痛,穩婆很快來了,周德山立刻請了太醫來府上候著。
周德山不好進屋,和太醫一起在門外守著。
生產的過程持續了整整三個時辰,嬰孩兒啼哭聲響起的時候,呂秀都驚奇自己竟然沒有死,還活著。
穩婆把孩子擦幹淨包進繈褓,歡喜的說:"恭喜夫人。是位千金,很漂亮。"
呂秀偏頭看了一眼,孩子粉嘟嘟但皺巴巴,其實看不出好不好看。
她勉強笑笑,穩婆把孩子抱出去給周德山報喜了。
呂秀休養了三日才勉強恢複精神,然後才給周玨寫信,仔細斟酌了半天字句,最終隻說生了女兒,母女平安,讓他不要擔心。
憋了半天隻憋了不到一頁信紙,呂秀提著筆發怔,最終把信紙揉成一團作廢。
春靈進來看見地上的紙團,奇怪的問:"小姐不想給姑爺寫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