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宴請(1 / 3)

孫氏年紀大了,沈珀夭折後,她又慪氣許久傷了元氣,這個時候再懷孩子肯定比之前辛苦得多。

沈柏現在對她沒什麼敵意,更關心的是她腹中的孩子。

沈儒修一心撲在朝事上,多半不能好好照顧她,沈柏特意另外寫了兩張紙,叮囑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再讓沈儒修去請張太醫幫孫氏瞧瞧,好好安胎。

給沈儒修回了信,沈柏想了想,又提筆給顧廷戈寫了一封。

給顧廷戈的信就要簡潔謹慎多了,沈柏沒提自己如何,隻簡單說了顧恒舟這一年來在營中做的事,以及城中百姓安居樂業的現狀。

兩封信同時送出,沈柏鬆了口氣。

其實要做顧夫人也不容易啊。

上一世她跟那些老匹夫打嘴仗,雖說有些危險,但下朝以後就是聽曲兒喝酒,這一世做了顧夫人,她幾乎天天都在往外跑,考量的事還不少。

清明節後,葉夫人登門來了一次,葉妙沒跟著一起來。

那天沈柏起得頗早,正在後院琢磨木樁要立在什麼地方比較合適,葉夫人便帶著禮物來了。

沈柏做事幹脆利落,不喜歡假意推辭,讓小八收了禮物,又讓小七送來熱茶和糕點,和葉夫人一起坐在院子裏的大樹下聊天。

顧恒舟置辦下這院子,城裏大多數人都知道,但顧恒舟沒往府門口掛門匾,也沒設喬遷宴。眾人也就沒機會來看看。

葉夫人是第一次來,喝到熱茶,吃上糕點,和沈柏聊天也聊得很愉快,莫名有點感慨,顧恒舟那樣冷麵疏冷的人,能有個這麼溫馨有人氣兒的家真是挺不容易的。

吃了幾口糕點,葉夫人終於表明來意,懇切的說:"妙兒不懂事,上次生辰宴請了夫人去竟然沒告訴我們,這幾日他爹在罰她麵壁思過,多謝夫人寬宏大量,不曾與她計較。"

"葉小姐知書達理,不曾慢待我,我挺喜歡她的。"沈柏溫笑著說,葉夫人眼底閃過光亮,隨後歉然的說:"生妙兒前我曾小產過,所以有了她以後夫君有些溺愛她,她想要什麼基本都會盡力滿足,導致她現在有些偏執任性,夫人放心,我們會好生教導她,不讓她給夫人添麻煩。"

葉夫人是在暗示葉妙對顧恒舟有意的事。

她今日見到沈柏便知沈柏是能持家有智慧的女人,葉妙在沈柏麵前是完全不夠看的,更重要的是,沈柏和顧恒舟的婚事是陛下親賜,婚禮在瀚京辦得相當盛大,沈柏就算大度到同意葉妙跟在顧恒舟身邊,葉妙也隻能做個妾。

自己精心嗬護養大的女兒,一扭頭給人做妾,葉夫人如何能同意?

所以在察覺到葉妙的想法後,葉夫人和葉郡守都是一致的要把葉妙的念頭掐死在搖籃裏。

葉夫人這也算是明事理,沒有盲目寵著葉妙,沈柏笑著說:"葉小姐年歲還小,有些叛逆心很正常,夫人也不要太束著她,免得適得其反。"

這話說到葉夫人心裏去了,她連連點頭,降下心防,跟沈柏說了一些零瑣日常,沈柏提了一句要設宴的事,葉夫人很是熱情的給了建議,沈柏一一記下,第二日又找翠娘了解了下這些人的為人如何。

花了兩日時間敲定賓客名單,沈柏特意買來紙張,自己設計了請帖式樣,讓小七小八幫著製作請帖,親筆寫了請帖。在壽宴前五日送出。

之前相府壽宴沈柏操辦過一次,這次倒也算得上是駕輕就熟。

宴會前兩天,周鶴用板車把做好的門匾送來。

宅院不大,這門匾尺寸也不大,三尺長一尺寬,兩寸厚,紫檀木做的匾身,刷著棕色油漆,低調奢華,四周邊框有精致的祥雲刻紋,中間是蒼勁有力的兩個漆紅大字:顧府。

顧恒舟慣用行書,字體飄逸,筆鋒冷銳,相當有氣勢。

路上怕有磕碰,門匾包裹得很好,打開以後,沈柏隻看了一眼就很喜歡,當即讓護衛搭手把門匾掛到門上。

原本空蕩蕩的府門一下子添了威嚴霸氣。

沈柏把剩下的錢結算給周鶴,順便拿了請帖給他。

周鶴看了之後欲言又止,沈柏問:"怎麼了?可是家中有事抽不了身不能來參加?"

周鶴搖頭,最終還是決定說實話:"遠峰郡曆經戰火侵擾,一直崇尚英雄武將,對商人和匠人頗有成見,若是我們出現在夫人的宴上,隻怕影響不好。"

上次參加葉妙的生辰會沈柏就隱隱察覺到這點,但沒想到情況會這麼嚴重,她留周鶴吃午飯,仔細聊過之後才知道遠峰郡的百姓大多還處於荒蠻的情況,他們以前一直隻想著活命,所以城裏幾乎都是武館,根本沒有學堂。

就算有,估計也不會有人願意送自家孩子去念書。

在他們的認知裏。商人和匠人都是通過偷奸耍滑賺錢的,而文人柔柔弱弱,遇到敵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遲早會死。

沈柏原本覺得這幾年昭陵國力增強了,遠峰郡也在慢慢變好,和周鶴聊過以後才發現,遠峰郡隻是表麵上變好了。

那些因為戰火而根植於百姓骨血裏的傲慢與偏見,要通過相當長時間的教化才能改變過來。

她親自送周鶴到門口離開,還是堅持把請帖給他們,讓他們來赴宴。

百姓蒙昧不是錯,錯的是這世道紛亂,讓他們沒有機會看見更好的生活應該是怎樣的。

送走周鶴,沈柏索性又趕做了不少請帖,發給城中一些小商戶。

臨時加了人,沈柏又添置了桌椅,讓廚房多儲備些食材,在座位方麵沈柏也有調整。

不再用男女賓分席的方法,而是把跟朝廷掛鉤的鹽商糧商還有武夫和其他人分隔開來。

顧恒舟在宴會前一天傍晚到家,沈柏是借著兩人成婚一周年的名義宴客的,倒沒打算怎麼慶祝,顧恒舟到家的時候,卻提了一個精致漂亮的燈罩回來。

那燈罩與市麵上賣的燈罩不大相同,做法看上去很是複雜,上麵不知道糊的什麼紙,看上去很是薄透。

"夫君上哪兒買的這個,好漂亮!"沈柏拿過燈罩仔仔細細的看,越看越覺得這個燈罩很合自己的心意。

顧恒舟側目看著她,問:"喜歡?"

沈柏重重點頭:"很喜歡。"

顧恒舟唇角微微上揚,說:"既然這麼喜歡,等我有時間再給你做一個。"

"好。"沈柏想也沒想直接回答,而後愣住,難以置信的看著顧恒舟,"這是你自己做的?"

"嗯。"

顧恒舟應了一聲,表情淡淡,並不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多麼不尋常的事。

沈柏一顆心炸出花來,看那燈罩更覺歡喜,說:"這個看起來很複雜,你之前都沒接觸過這些,豈不是花了很長時間才做出來。"

沈柏說著去拉顧恒舟的手,他手上全是老繭,倒是沒什麼傷口,沈柏放心了些。

"隻要能看懂圖紙,要做這個也不難。"他自小就比別人聰慧,一邊在校尉營訓練一邊念書還能兩樣都不落下,做這些自然也不在話下。

沈柏歡喜得合不攏嘴,說:"營裏又沒有木匠,你總不能憑空想象把東西做出來吧。"

"我看了書。"顧恒舟說,不再糾結這個話題,對沈柏說:"吃過飯我帶你去個地方。"

"啊?要去哪兒嗎?"

沈柏疑惑,顧恒舟說:"去了就知道了。"

好奇著顧恒舟到底準備了什麼,沈柏飛快的吃完飯,和顧恒舟一起出門。

雖然不到宵禁時間,外麵街道上也沒什麼人走動了,兩人同乘一匹馬在夜色的掩護下出城,直奔平日營中將士操練的後山。

到了山腳下,兩人下馬,顧恒舟拉著沈柏的手從小路往前走。

他們沒上山,順著山坳往裏走。

雖然已經是暮春時節,夜裏卻還是有些冷,顧恒舟的掌心一片燥熱,源源不斷的向沈柏傳遞暖意。

不知道走了多久,顧恒舟說:"到了。"

沈柏正好奇這地方有什麼特別的,顧恒舟從地上撿了小石子擲向四周,很快。星星點點的黃色光亮從草叢中升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