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趙徹登基不久,薑德安就告病請辭在家休養,薑家也慢慢淡出眾人的視線。
這三年薑家人安安分分的在府上待著,隻有一個薑琴瑟嫁給周玨做夫人,時常還在這些世家夫人小姐麵前露個麵。
薑德安是兩朝元老,雖說過去幾十年一直跟恒德帝明爭暗鬥,但在民間的威望還是很高的,趙徹才登基三年,若是無緣無故把薑德安抓了,必然會在昭陵引發軒然大波。
沈柏沒想到趙徹一收網就是要擒賊先擒王。有些詫異的看著他,趙徹彎眸,笑問:"不是你先說要製造機會嗎?"
"這話的確是我說的。"沈柏並不否認,"我能先問陛下一個問題嗎?"
"你說。"
"陛下今日為什麼突然讓顧兄裝中毒,你們是從哪裏發現什麼異常了嗎?"
趙徹眼底閃過欣賞,溫聲說:"是顧愛卿發現的,朕隻是配合了他一下,置於究竟是哪裏不對,朕現在也不太清楚。"
隻有顧恒舟一個人察覺的異常。而且他還沒有立刻告訴趙徹,而是將計就計假裝中毒。
這不太像是顧恒舟的風格,沈柏隱隱有了猜想,對趙徹說:"陛下想要生擒太尉,必然要先證實今日之事和薑家有關,我有一個主意……"
沈柏說著在趙徹耳邊低語,溫熱的呼吸撲在耳廓,趙徹有片刻晃神,不過很快沈柏就撤身離開,期盼的看著他。
趙徹斂了思緒,沉沉的說:"照你說的去做。"
沈柏立刻說:"那陛下先休息,我就不在這兒礙事了。"
沈柏說完想退下,快走到門口的時候,趙徹開口:"等等。"
沈柏停下,回頭看著趙徹。
屋裏隻點了一盞燈,光線昏暗,他整個人籠罩在其中,亦正亦邪。
沈柏聽見他問:"若是今日顧恒舟真的中毒身亡,你當如何?"
這個假設怪沒意思的,但沈柏還是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如果他真的中毒身亡,我還是會幫陛下演完這場戲,等幕後真凶全部人頭落地,我也會追隨顧兄而去。"
上一世她就是這麼做的,這一世如果還是這樣的結果,她不介意再來一次。
趙徹看著她,眸色幽暗至極,許久之後他再次問:"如果從一開始,我就揭穿你的女兒身,將你護在身邊,你還會這麼喜歡他嗎?"
沈柏的感情雖然遲鈍,但上一世跟趙徹相處了十年之久,多多少少還是能感覺到他待自己與旁人不大一樣,尤其是這一世體會了男女之情後,沈柏也能想象到趙徹說出這句話之前心底有多少痛苦掙紮。
沈柏認認真真的看著趙徹,說:"陛下,你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但你肩上擔著昭陵的社稷江山,心裏裝著黎民百姓,你在意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了,你需要的是一位端莊大氣,能輔助你處理國事的皇後,我隻是你偶爾可以拿來逗一逗的小玩意兒,委實上不得什麼台麵。"
她和趙徹從一開始就身份懸殊,根本沒有任何可能,這些假設一點意義都沒有。
趙徹沒有說話。沈柏福身,按照昭陵女子的規矩,向他行了禮,堅定輕快的說:"陛下,您會是昭陵國史上,最睿智的明君。"
趙徹沉默,許久之後才揮揮手說:"去吧。"
沈柏轉身離開,走得幹脆利落,裙擺一晃一晃的。像群蹁躚的蝴蝶。
趙徹坐在屋裏久久沒有動彈。
戌時一刻,被留在相府的賓客被告知可以回家休息了,所有人都驚魂未定,但不敢過問到底發生了什麼,急急忙忙坐上自己的馬車回家。
薑琴瑟也被丫鬟扶著坐上馬車回到周府。
周德山早就回來了,讓人點了燈留了門,薑琴瑟回家後先去給他請安,周德山沒有多說,安慰了她幾句便讓她回自己院子休息了。
廚房很快燒了熱水送來,丫鬟伺候她卸妝,脫下繁冗複雜的衣服,飛快的洗了澡換上裏衣,終於可以放鬆身體躺下。
薑琴瑟睡意全無,躺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去看了周少飲一回。
一個時辰前孩子剛吃過奶,這會兒睡得正香,薑琴瑟在床邊坐了會兒,還是心神不寧,又回了自己房間,丫鬟見她臉色頗為難看,關切的問:"夫人可是受了驚身子不舒服?可要奴婢讓人去請大夫來看看?"
薑琴瑟搖搖頭,低聲問:"夫君可有派人捎話說他什麼時候回來麼?"
丫鬟搖頭,後怕的說:"今日出了這麼大的事,少爺肯定是要在相府當值的,這幾日隻怕都抽不出時間回家,夫人還是別想那麼多快休息吧。"
薑琴瑟抿唇思索,片刻後對丫鬟說:"拿一身你的衣服給我。"
丫鬟嚇得不輕,低呼道:"這麼晚了,夫人要做什麼?"
薑琴瑟定了定神,冷了語氣,說:"不該問的別問,按我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