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很是捧場,揚眉問:"這種事關係重大,怎麼會是烏龍?"
仵作說:"懷孕初期脈象不穩,有時會與一些胃病病症相似,有大夫診錯也很正常。"
這事在宮裏也有發生過,連宮中太醫都不能一次確診的事,民間的大夫有誤診也很正常。
沈柏點點頭,隨即道:"誤診的確是有可能的,但後來流產肯定不會是誤診,畢竟是趙氏一口咬定自己流產的,在家中休養那麼久,大夫總不可能一次脈都沒診過。"
明明從來都沒有懷孕,趙氏卻堅稱自己流產,而且流產還是因為從南襄國運來的香料,其中用意,細想一下委實令人害怕。
徐默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棒,他在還沒有看到屍檢結果的時候,就貿然猜測趙氏的死和香料案有關,雖然沒有明擺著說是南襄國的香料有問題,但意味也很明顯了。
一般人說這樣的話還可以理解,但徐默身為大理寺的官員,就很不嚴謹也很不負責任了。
徐默額頭冒出冷汗,沈柏繼續說:"趙氏分明沒有懷孕,卻故意說自己流產,還因此牽扯出香料問題,背後必然有人指使,而且目的很明顯,就是要破壞南襄和昭陵兩國之間的邦交和商貿往來。"
沈柏一語戳中要害。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蓄意破壞兩國邦交,這罪可以按叛國謀逆論處,不止要滅九族,所有族人的名字都要載入史冊,讓萬人唾罵,永遠都抬不起頭來。
什麼樣的人敢做這麼膽大包天的事?
眾人心裏惴惴,總覺得昭陵要變天出大事了。
沒人敢喘大氣,徐默一張臉嚇得慘白,片刻後。一頭磕在地上,大聲說:"下官失言,請陛下降罪!"
這一下磕得很重,頭骨和地板相接,發出沉悶的聲響。
趙徹涼涼的看著徐默,沉聲喚道:"周玨!"
周玨立刻進來,說:"臣在。"
趙徹移開目光,看著他說:"立刻帶禁衛軍將李岱一族和徐默一族扣押,打入天牢。若是漏掉一人,朕拿你是問!"
趙徹話裏帶了薄怒,周玨領命離開,徐默下意識的想為自己辯解,趙徹冷聲說:"愛卿別急,進了天牢,有的是機會讓你開口。"
徐默失力的癱坐在地上。
發了一通火,趙徹也累了,捏了下眉心說:"朕乏了,今夜暫時在相府歇下,有什麼事明日再議。"
趙徹發了話,其他人不敢違抗,連忙開口讓他保重龍體。
這些虛頭巴老的話聽著沒意思極了,趙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衝沈柏招招手說:"過來。"
男女有別,沈儒修下意識的想阻止,沈柏快步走到趙徹麵前將他扶起來,溫聲說:"陛下息怒。"
趙徹沒應聲,讓沈柏扶著自己走出前廳。
相府沒有擴建,除了客房,也就隻有沈柏的書韻苑還空著,沈柏扶著趙徹去了書韻苑。
知道沈柏今天要回來祝壽,沈儒修事先讓下人打掃了院子,還特意燃了熏香,倒是正好給趙徹用了。
一路進了屋,沈柏扶趙徹坐下,而後杵在旁邊等吩咐。
趙徹掀眸看了她一眼。問:"朕渴了,不知道倒杯水?"
"哦哦。"
沈柏麻利的倒了水遞給趙徹。
這三年她被雲裳照顧得太好,回來以後顧恒舟也沒怎麼讓她做事,她都快忘記要怎麼伺候人了。
喝了水,趙徹的臉色緩和了一點。
剛剛沈柏特意沒關房間門,往外看了看,確定周圍都是負責防守的禁衛軍,試探著問:"陛下,顧兄現在在哪兒啊?他是真的中毒了嗎?"
沈柏問得小心翼翼。趙徹把杯子放到桌上,並不直接回答沈柏的問題,隻是揚眉看著她,滿臉寫著一句話:這也是你該問的問題?
沈柏最不怕的就是趙徹這樣,腆著臉套近乎:"陛下,我一直都是跟你站在一邊的,咱們都是自己人。"
全昭陵敢跟昭明帝用這種語氣說話,還稱咱們的,隻有沈柏一個。
沈柏沒覺得自己大膽,笑得沒臉沒皮,繼續說:"陛下,趙氏的屍檢你也聽到了,現在的情形是,瀚京裏懷有異心的人實在太多了,要一口氣將他們一網打盡是不大可能的,但一些蹦躂得特別厲害的牛鬼蛇神該鏟除還是得鏟除,陛下你要是有什麼計劃,不妨說出來。有必要的時候我也好幫陛下打打配合,以保萬無一失。"
沈柏笑著勸說,趙徹看了她一眼,垂眸把玩著手裏的杯子不說話,沈柏反應過來,連忙又幫他添了杯水。
趙徹抿了一口,終於開金口說:"顧愛卿沒中毒。"
沈柏懸著的心穩穩放下,按照顧恒舟的性子,應該不會故意瞞著不告訴沈柏。今天他中毒應該是臨時加演的戲碼。
沈柏一臉乖巧,眨巴眨巴眼睛,示意趙徹繼續,趙徹勾了勾手,沈柏湊得更近些,趙徹說:"朕讓他帶一隊禁衛軍悄悄圍了太尉府,天亮之前,朕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讓他帶兵進太尉府,生擒太尉薑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