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一切歸零(1 / 3)

山穀空幽,風雪越來越大,目之所及都變成白茫茫的一片,沈柏自己身上也落了不少雪,衣衫很快全部被打濕。

寒意從皮膚滲透到骨縫裏,沈柏打了個寒顫,不知道顧兄是真的不想再見她還是真的被什麼變故纏身沒辦法來見她。

繼續這樣下去是沒辦法的,沈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根據雲裳之前教的術法,默念心訣,先保證自己的體溫,而後抬起手腕,試著催動引魂鈴。

她會的製香術不多,若是顧兄真的遇到什麼麻煩,引魂鈴應該能為她做出指引。

手腕輕晃,引魂鈴發出輕靈的脆響,響聲在山穀中回蕩,自有一股讓人安心的力量。

周圍還是隻有風雪,沒有其他異常,沈柏擰眉。開始吟唱安魂曲。

周圍寂靜無聲,這吟唱顯得頗為突兀,唱了沒兩句,身下的馬突然往後退了兩步,沈柏下意識的勒緊馬韁繩,風雪越發的大,讓人睜不開眼,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響徹山穀。

身下的馬受驚,高高揚起前蹄,風雪陡然變盛,沈柏從馬上摔下來。

積雪之下是尖銳的石塊,沈柏被石塊紮得生疼,滾了兩圈堪堪穩住身子,卻被濺了一身滾燙的血。

她騎來的那匹馬,被風雪裏躍出的白虎生生抓斷了馬脖子。

那頭白虎通體毛發雪白,一塵不染,兩眼卻是猩紅的,一爪子拍在馬脖子上,尖利的爪尖染了血,落在地上,在積雪裏拍出深深的血印。

這頭白虎,沈柏在南襄的時候也曾見過。

那是緣君飼養的獸靈。

但那個時候,這獸靈不是被顧兄殺死了嗎,而且緣君也已經被處斬了啊。

沈柏驚愕,然而那白虎並不給她弄清楚一切的機會,拍死那匹馬以後,立刻扭頭朝沈柏襲來。

沈柏默念心訣,頭上和腳上的鈴鐺也跟著響起來。

東方翎一共給了她三串鈴鐺,這還是沈柏第一次聽到三串鈴鐺同時響起。

鈴鐺一響,白虎的行動慢了許多。沈柏勉強有了一點避讓的機會,但她來得匆忙,手裏沒有武器,這樣躲下去也不是辦法。

思緒飛轉,沈柏努力想著應對措施,白虎卻被鈴鐺聲激得怒不可遏,嘶吼著奮力朝沈柏襲來。

地上的積雪和石塊都被掀起,沈柏躲不及,被一個碗大的石頭砸中肩膀。

白虎力大無窮,沈柏直接被砸到地上,肩骨痛得近乎碎裂,沈柏悶哼一聲,壓下口中的腥甜,正要回擊,白虎已撲到眼前,前爪壓在她腿上,沈柏立刻聽到骨頭折斷的聲響。

力量懸殊太大了,沈柏根本打不過它,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一道紅光突然閃現。白虎被逼得後退,東方影踏空而來,擋在沈柏麵前。

沈柏鬆了口氣,忍不住嘀咕:"你再慢點來,都可以給小爺收屍了。"

"有引魂鈴在,你死不了。"東方影淡定的說,施展術法和白虎鬥起來。

東方影的打法頗為野蠻,地上的積雪和石塊被術法炸得四處飛濺,不想被誤傷,沈柏強撐著往旁邊爬,想找個安全點的地方躲起來,耳邊又傳來馬蹄聲,回頭,顧恒舟穿著竹青色錦衣策馬而來。

雪還在下著,寒風凜冽,這人眉宇堅定,眸光銳利,像一把絕世好劍,不管任何時候都能劃破黑暗,披靳斬棘。

顧恒舟很快來到沈柏身邊,翻身下馬,單膝跪在沈柏麵前,一眼便看見她那兩條血肉翻飛的腿,臉立刻沉下去,問:"除了腿,還有哪裏有傷?"

"肩膀有點疼。"

沈柏如實回答,她現在這樣,沒辦法騎馬回城,

顧恒舟抽出隨身帶的匕首割破沈柏的褲子,沉聲說:"你的腿傷得很重,我要先幫你包紮起來,會疼,你忍著點。"

顧恒舟說完又脫下自己的外衫撕成布條,正要拿去幫沈柏把腿纏起來,動作一頓。

沈柏剛剛還血肉模糊的腿,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這明顯不是正常人的身體會出現的反應。

沈柏也發現自己身體的變化,正不知道該說什麼,山穀深處傳來一聲悲痛的虎嘯。

應該是那頭白虎被殺了。

沈柏扭頭看著那邊,東方影沒有回來。顧恒舟也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低聲問:"你看到什麼了?"

沈柏不答反問:"顧恒舟,你剛剛聽到了嗎?"

顧恒舟問:"聽到什麼?"

他的聲音低沉,眼神關切,還隱隱帶著兩分期盼,他聽不到那些聲音,但他希望沈柏能告訴他。

沈柏的心髒像被針紮了一下,而後密密麻麻的泛起疼來。

顧恒舟是普通人,他看不到魂靈也聽不到魂靈的聲音,那些魂靈應該也傷不了他。

如果沈柏沒去南襄,沒有得到引魂鈴,應該也會和他一樣,繼續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幾年之後,他們會如願成親,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永遠不會知道,戴著悲喜麵的顧兄,麵對的是一個怎樣光怪陸離的世界,要承受著怎樣的痛苦,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直一直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