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恒舟衣服寬大,沈柏又穿著披風,兩人麵色如常,不仔細看其實很難發現,吳守信卻一眼就看出來了。
心頭微微刺了一下,吳守信走到沈柏另一邊,朝沈柏伸出手說:"積雪很厚,山道很滑,柏弟怕摔跤的話也可以拉著我。"
沈柏意外,完全沒想到吳守信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還沒反應過來該怎麼回應,手腕一緊,整個人被拉進顧恒舟懷裏,腰肢被箍住,顧恒舟冷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不用,有我在,不會讓她摔倒。"
顧恒舟的語氣平靜態度卻十分強硬。吳守信眼底閃過訝然,忍不住問:"世子殿下之前不是對柏弟頗有成見嗎?今日怎麼……"
吳守信話沒說完,顧恒舟便皺眉反問:"誰告訴你我對她有成見?"
"……"
吳守信啞然失聲,的確沒人明確說過這樣的話。
顧恒舟目光犀銳的等著回答,吳守信搖搖頭,歉然道:"那應該是我誤會殿下了,還請殿下不要怪罪。"
顧恒舟鼻尖溢出一聲"嗯"。
帶著沈柏往前走,沈柏樂得不行,從顧恒舟懷裏探出腦袋,衝吳守信豎了個大拇指。
吳兄你今天幹得太好啦,顧兄對我沒有成見,他喜歡我!
沈柏在心裏大喊,吳守信不知道她為什麼對自己豎大拇指,不夠見她笑得明媚,還是跟上顧恒舟的步伐問沈柏:"聽說陛下給沈二少爺賜名了,柏弟應該很高興吧。"
這有什麼好高興的?又不是我兒子。
沈柏腹誹,顧恒舟眉梢未動,提醒吳守信:"她舌頭有傷,說不了話。"
這話聽起來平平淡淡沒什麼意思,吳守信卻聽出了三分責備,他悄悄抬眼打量顧恒舟的臉色,卻隻看見一片清冷,看不出別的。
世子殿下應該沒有那個意思,是我想多了吧。
吳守信安慰自己,低聲道:"殿下說的是,是我疏忽了。"
顧恒舟這態度也不像是能聊天的,吳守信隻能閉嘴不吭聲,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
一炷香後,三人率先到達瀾黎行宮。
瀾黎行宮依山而建,占地麵積很寬,幾乎有皇宮的三分之一大,酷夏的時候,宮裏的貴人都會到這裏來避暑。
宮人早早的為冬桂節做準備,三人一到,立刻被宮人引進去,到一處大殿坐著休息。大殿裏早就生好炭火,屋裏暖洋洋的如同陽春三月,剛坐下便有宮人送來上好的熱茶。
沈柏有些渴了,立馬揭開蓋子,茶水還很燙,她嘟著嘴一個勁兒的吹氣,看上去像隻偷藏了很多吃食的倉鼠。
吳守信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見狀忍不住笑起,顧恒舟冷眼覷著沈柏:"喝茶就喝茶。別裝怪。"
小爺哪裏裝怪了?
沈柏偏頭一臉茫然的看著顧恒舟,顧恒舟坐得筆直並不看她。
嘁!
沈柏在心底哼了一聲,收斂了下表情,等茶水再涼一點,一口氣喝了一大杯。
喝完感覺有點熱,沈柏解下披風。
吳守信也才剛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冷不丁看見眼前多了個大紅大綠的玩意兒,還沒來得及咽下的茶立刻噴出來,嗆得不住咳嗽,旁邊伺候的宮人立刻上前遞了絹帕讓他擦臉。
吳守信平複下來,一言難盡的看著沈柏問:"柏弟,你的衣服都是這種風格嗎?"
沈柏理所當然的點頭,攤開雙手轉了一圈,衝吳守信挑眉,無聲的問:小爺的衣服難道不好看?
吳守信心裏雖然覺得沈柏挺可愛的,但這會兒也沒辦法違心的稱讚她這樣好看,委婉的說:"我覺得柏弟你五官清俊,氣質儒雅。還是穿顏色素淨一點的衣服更超然卓絕一些。"
知道沈柏很自戀,吳守信還專門挑的華麗好聽的詞。
沈柏又看向顧恒舟,顧恒舟掀眸看了她一眼,認真點頭,說:"挺好的。"
吳守信:"……"
世子殿下,你當真對柏弟沒有成見嗎?他穿這樣的衣服你還能覺得挺好?
吳守信眼角抽了抽,然後就見沈柏得意的坐回自己的位置,擺出一副"小爺天下第一俊美"的架勢。
吳守信在想笑和同情的邊緣徘徊了一會兒,然後聽見一聲嗤笑。
薑映樓和薑琴瑟一起走進大殿,後麵還跟著一個顧恒修。
三人看見沈柏穿成這樣,腦子裏同時浮現出一句話: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嗤笑聲是薑映樓發出來的,他今天穿了一件玄色繡青羽錦衣,身量頎長,英姿勃發,很有少年人的意氣風發。
恒德帝壽宴當晚他被沈柏踢了一腳,一直還沒機會報複回來,記恨在心,這會兒看見沈柏。眼刀子嗖嗖嗖的往沈柏身上紮,沈柏卻是皮糙肉厚,直接視若無睹。
因為這一聲笑,顧恒舟抬眸看了薑映樓一眼,薑映樓沒想在這裏生事,冬桂節要持續三日,有的是機會雪恥。
在宮人的指引下,薑映樓帶著薑琴瑟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恒德帝有借機做媒的意思,男女眷並沒單獨設置休息去,隻是各自帶著丫鬟小廝,女眷覆著麵紗便可同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