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署了屬國條約之後,魏乾終於把赤那和騰格裏塔拉放了出來,派遣了一位久負盛名的將領帶著半死不活的泰朗和他的兒子將軍殺回了突厥,遠在邊關的突厥會發生什麼事已經沒人理會,大家都被接下來的一個消息震得都回不過神來,廢太子魏泰要被問斬了。
雖然如今新皇登基已經將近一年,政權已經日趨穩定,但是這並不代表著太子已經被眾人所遺忘,畢竟太子才是正統地位的代表,如今竟然要被問斬,不管是文武百官還是平民百姓,心情都很微妙。
宮裏的東太後最先做出了反映了,她絕食了。作為先皇的嫡妻,名正言順的皇後,盡管上位的不是她的兒子,她在宮裏的地位也是無可撼動的,連皇帝的親生母親都要避居西宮,以她為尊,所以她這麼一絕食,絕對不可等閑視之,除非皇帝像被天下人的唾沫星子給淹死,不然就不能被一個不孝的罪名。
東太後絕食的原因很好猜,無非是因為皇帝要殺她兒子,想以此威脅。但是皇帝殺意已決,絕對不可能把魏泰留著威脅他的地位,就算是背上殘害手足的罪名也不放棄。他可以留下魏恪一條性命,卻不能讓一個有著正統地位的魏泰在世上虎視眈眈。
所以魏泰非殺不可。但是東太後不能任由下去,魏乾讓後妃和太妃前去伺候,他在前朝則是揪著了東太後的族人輕則訓斥,重則貶官,威脅意味十足。東太後族人再也坐不住了,遞了牌子進宮探望,等到她族人回去之後,東太後終於開口用食。
時間飛逝,終於到了廢太子魏泰行刑的日子,蕭恒作為監斬官忙了許久,做好布置之後,才有條不紊地帶著人去了刑場。
刑場安置在京城最熱鬧的菜市場,旁邊已經圍了許多的平民百姓,正在議論紛紛,在看到蕭恒入場之後,議論聲更加大聲了些,時不時偷瞄著他,想必前陣子因為突厥人而帶來的話題還沒有消散,不少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帶著憐憫。
蕭恒有些不虞地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從簽筒中拿了一支令簽丟下去,“押犯人。”
輕輕的一句話,卻像雷霆一般響徹在眾人耳畔,大家不知道是被鎮住,還是期待著犯人的上場,屏住呼吸,鴉雀無聲。
在這樣萬眾矚目的時刻,一個身穿囚衣的男子被獄卒壓著上來,他的身體略顯單薄,走路微微有些踉蹌,臉色青白,泛著病態暗沉,就像他的眼神一般,陰鷙而冷然,讓人不敢直視。
盡管淪為階下囚,他顯然並沒有丟掉氣節和傲骨,瘦削的脊背挺得筆直,邁出的步伐像是經過尺子丈量過一般標準,從容自然,仿佛他趕赴的是一場華麗的宴會,而不是刑場一般。
大概是被他氣勢所壓,先前還有些不客氣的獄卒縮手縮腳起來,不敢用力禁錮,隻是圍著讓他先前走。
突然,魏泰在經過判桌的時候,步履一停,抬頭看過去。獄卒這才發現他正陰狠地看向蕭恒,嚇了一跳,那位如今是皇帝跟前的紅人,哪容得他人冒犯,獄卒幾番衡量之後,還是覺得這個將死之人更加沒有威脅力一點兒,便毫不客氣地推了他一把,粗聲粗氣地說道:“看什麼看,快走。”
魏泰被推得一個踉蹌,轉過頭,淡淡地看了那獄卒一眼。隻是那一眼,就讓對方打了一個激靈,蒼白著臉後退了好幾步。果然是久居高位的人,盡管如今要被處決,光是眼神都能讓人心生膽寒,隻覺螻蟻一般渺小。
蕭恒坐在上方冷眼旁觀,對於魏泰壓迫感十足的目光熟視無睹,他與魏乾仇深似海,如今魏乾即將被判決,他心中快意的同時,又有種塵埃落定的釋然。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夠和他搶意兒了。
“蕭恒。”
魏泰突然叫了他一聲,讓他微微側目,眯著眼看著已經一臉平靜的魏泰,不知他的葫蘆裏賣得是什麼藥。
似是看出他眼中的戒備,魏泰輕蔑地嗤笑了一聲,抬眼看了剛剛那名獄卒,讓他從懷裏拿出一方錦帕,可以看出那方錦帕已經有些年頭,被洗的有些發白,應該是被常用的緣故,邊緣有些磨損,中間還有些暗紅的痕跡,應該是曾經沾過什麼東西。
蕭恒一看這方錦帕就沉下了臉,先不說那繡在錦帕小角的意字,光是看到上麵暗紅的汙漬他也能分辨出來,這分明是那次還是定王的魏恪生辰的時候,泰朗從元意身上奪過去的錦帕,他當時不知,還和元意鬧出了一場誤會,故而印象深刻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