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百姓的鬧事已經平定,但是元意心底終究還是不放心,便讓人通知了蕭恒一聲,她打算在都督府再住上幾天。
然而,她沒想到就這幾天的功夫,就遇到了故人。
前廖知府通敵賣國一案,京城那邊已經做出裁決,——滿門抄斬,乃派下聖使宣讀聖旨,以儆效尤。
那日元意正準備收拾東西回軍營,蕭全就進來稟報,“夫人,天使來了。”
元意的腦子慢了半拍,把西方那長著翅膀的鳥人切換了一番,才終於反應過來,是皇帝的使者來了。
她連忙讓素梅給她換了二品的誥命服,出來後發現蕭全還在,疑惑地看向他,這才發現他的臉色有些難看,顧不得多問,隻能匆匆去了前廳,她才明白了蕭全為何有剛才的臉色。
她看到了身穿官服的張仲羲。
元意眼神一晃,定了定神,朝張仲羲和他身邊另一個書卷氣的年輕人見了禮,“不知天使前來,有失遠迎,還請二位大人見諒。”
張仲羲和那位年輕人一起向她見禮,雙眸深邃地看著她,並沒有說話,反而是那位那年輕人頗是客氣地說道:“嫂夫人,在下是雲家四子雲子若,與從遠從小玩到大,之前一直都在書院求學,未能拜見,這廂有禮了。”
他又朝元意施了一禮,態度甚是恭敬,元意連忙避開,又回了他一禮。聽到這個介紹,她總算記起了眼前的男子是何種身份,就在她第一次登門拜訪雲府的時候也聽過蕭恒叫喚他的名字,確實像是關係匪淺的樣子。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更加顯赫的身份,那就是當今皇後的胞弟,堂堂的國舅爺,她哪裏敢受他的禮,也難怪皇帝會把他派到晉陽來。
與他寒暄了幾句後,雲子若就奇怪地問了一聲,“從遠呢,怎麼不見他?”
這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張仲羲也放下手中茶盞,看向了元意。元意垂了垂眼簾,“他前陣子去巡視邊界,尚未回來呢。”
雲子若遺憾地點了點頭,沒有多問,而是說明了他此行的目的,此時蕭恒不在府中,元意便自主安排了兩人在都督府前衙的客房住下,再讓通知了趙知府過來,讓他們共商政事。
等到好不容易回到後宅,元意的氣還沒有喘勻,蕭全就拿了一封信過來給她,“夫人,這是大人回的信件。”
蕭全早在知道消息的時候就讓人通知了蕭恒,很快就得到了回信。蕭恒在信中吩咐他的消息暫且不讓雲子若知道,末了幾句竟然是為張仲羲的出現酸溜溜了幾句,讓元意安分守己,不要沾花惹草。
元意哭笑不得,那濃濃的怨婦口吻,好像她拋棄了他似的,事實上,她如今對張仲羲一點兒感覺也沒有,隻是驚訝他會和雲子若出現在晉陽而已。
“夫人大概不知,聖上任人唯賢,不介意張公子乃昔日定王的舊部,予以重用,如今任光祿大夫一職。”光祿大夫咋一看品級顯赫,但是也不過是文散官,中看不中用罷了。
大概是看出元意的疑惑,蕭全解釋了幾句,元意豁然開朗,不管怎麼說,張仲羲的名聲在士林中是明擺著,毫無芥蒂地任用不但可以表現新皇的心胸和賢明,又能緩和與定王一黨的關係。畢竟定王如今雖然被貶為庶民,舊黨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消滅的,新帝就位,徐徐圖之。
不過,他一個毫無幹係的光祿大夫,好端端的跑來晉陽做什麼?元意心中存了疑惑,但是看蕭全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便壓在了心底,暗自警惕。
下午的時候,雲子若和張仲羲等人和趙知府商量著宣布聖旨,便讓人通知了晉陽的世家大族和代表百姓前來聽旨,地點就在元意前幾日的站在高台處。
因為身份的原因,元意不必像普通官員和百姓一眼在台下聽旨,她穿著誥命服,跪在香案之前,她的旁邊正是有一陣子沒見的李玄陽,看到他微微緊蹙的眉頭,臉上不由掛上了一抹冷笑。
廖知府一案疑點重重,新皇雖然滿門抄斬,但是又怎麼會放棄懷疑,此番派下國舅爺,恐怕不僅僅是宣紙那麼簡單,想必還另有任務,難怪李玄陽這老狐狸的眉頭都沒展開過。
似乎是注意到元意的視線,李玄陽看了過來,微微一怔,客套地向她點了點頭,再次轉過頭,已經是毫無破綻的平靜。
聖旨宣讀完畢,元意三呼萬歲之後站了起來,雲子若收起了聖旨,沒有了帝王的威嚴,其他的官員都紛紛上前,巴結奉承著這個年輕的國舅爺,元意不想看熱鬧,事實上,她站在這個台子上還是有些心理陰影的,所以悄無聲息地下了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