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搖了搖頭,“最近姨娘的胃口不大好,早上隻是喝了一碗粥,就再……”她的話剛說到這裏就頓住,驚恐地瞪大了雙眼,猛然地抬頭看向元意。
她的動作太大,滿屋子的人都注意到了,皆是滿眼驚疑,跟著看向元意。
元意麵無表情地拿起茶盞喝了一口茶水,眼皮一抬,看著地上的奴婢,漠聲道:“繼續。”
那婢女被她的模樣嚇到了,背後一涼,牙齒一直都在大戰,支支吾吾地說不話來。
蕭恒的臉上浮出了怒色,拿起茶盞砸在她跟前,狠聲道:“再不把話給爺說利索了,就拖出去喂狗得了。”
婢女連忙磕頭,一句話蹦出了來,“姨娘還喝了一碗人參湯。”也許是終於把話說出來,她的氣息一順,接下來的話又順溜起來,“姨娘最近身體虛弱的厲害,之前少奶奶送了一株百年人參,姨娘舍不得吃,奴婢便做主煮了湯給她喝。”
四下俱是一靜,霏雪姨娘和雲硯看向元意,眼中皆是閃過一道暗芒,這時候碧清姨娘卻開口,聲音依舊是怯生生的,道:“不關少奶奶的事,說不定事花姨娘虛不受補呢。”
元意放下茶盞,把眾生百態看在眼裏,轉身看向蕭恒,隻見他眼眸漆黑,平靜無波,看不出異色,便移開目光,看向底下的奴婢,“那顆人參塊頭不小,想來你也沒能全部煮完,你把剩下的呈上來。”她轉頭看向身側,道:“素梅,你與她同去。”
她的神情太過鎮定從容,絲毫沒有被揭穿的尷尬和無措,那婢女躊躇了一會兒,還是爬上來,帶著素梅去了放置人參的隔間,不過一會兒,便捧著一個錦盒過來。
元意示意素梅把錦盒呈上來,把它放在桌子上,挑開繩子打開,露出裏邊隻用了十分之一的人參。
她墊著帕子拿起人參聞了聞,出了人參的藥材味,還多了一股淡淡的刺鼻味道。她心中嗤笑,把它擱回錦盒,棄了帕子,衝素梅點點頭,道:“素梅,你說。”
素梅點頭,看向花姨娘的奴婢,神色一厲,道:“這株人參確實是少奶奶送給花姨娘的,但是人參是從少爺的庫房拿的,送過來時,也讓你親自檢驗過,確認沒問題後奴婢才回去。如今花姨娘吃了人參出了問題,怎麼反倒怪起少奶奶來了,如此栽贓陷害,其心可誅。”
蕭恒神色一寒,重重地拍了拍桌子,道:“好大的狗膽,爺的東西都敢懷疑,來人啊,把她拖出去喂狗。”
那婢女嚇得重重跪了下來,不停地磕頭,道:“少爺,奴婢冤枉啊,奴婢並沒有陷害少奶奶,奴婢當時檢驗的時候確實是沒有問題,隻是不知道為何姨娘吃了之後就出事了。”
“有些東西並非當時檢查就能看出,時間久了,毒素自然會出來。”出乎意料的,從來都冷淡不愛說話的霏雪姨娘突然開口,神情諷刺地看了元意一眼,才轉向蕭恒,冷聲道:“少爺不妨讓人把孫大夫請來。”
“不必了。”元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看向門外,“孫大夫已經來了。”
眾人一同看向門外,就見滿頭大汗的孫大夫背著醫箱出現在門口,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紅色紅彤彤的婢女,正是少奶奶身旁的大丫鬟臘梅。
臘梅走回元意身邊,元意指了指旁邊的一個矮凳,讓她坐下歇腳,才對孫大夫道:“孫大夫,你檢查一下,看看人參有沒有什麼問題。”
孫大夫行了禮,麵色平靜地接過錦盒,之前在路上他就聽了臘梅說了大概,如今元意再讓他檢查人參,擺明了是有問題,心中不由暗暗發苦,這花姨娘怎麼這麼多事兒,他都因為她跑了好幾趟了,之前還是小打小鬧,這次可真是玩大發了。
頂著全屋子人灼灼的目光,孫大夫把人參拿出來聞了聞,又掐了一小塊,讓丫鬟取了清水浸泡了進去,很快就出現了連續性的泡沫,這本來就屬於正常現象,孫大夫神色不變,繼續盯著瓷碗,持續不斷的清水漸漸消失,本來清澈明淨的水漸漸地染上了青色,漸漸彌漫整碗,完完全全地變成青色的水。
孫大夫臉色微沉,拿了一隻細長的銀針放進碗中,不消一刻,通體潔白的銀針變得黑乎乎起來。
收回了銀針,孫大夫鄭重地看向元意和蕭恒,道:“這人參確實有毒。花姨娘身體虛弱,人參大補,又有毒藥刺激,便一下子就失控,失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