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女桌的一樣,有太子這一尊大佛在,男桌這邊氣氛也並不輕鬆。
作為儲君,魏泰不管是衣食住行,都有嚴苛的規矩,每一個呈到他麵前的東西都是經過貼身太監的再三檢查,就算是用餐也不例外。
早在太子決定在朱府用餐的時候,他身邊的太監已經去了廚房檢驗了各種廚具和食材,全程盯著廚子做出了菜肴,等到菜肴再次呈上來的時候,他的貼身太監還要一一試吃了之後才罷休,這時候,飯菜已經涼了一大半。
安陵早就下了族學歸來,饑腸轆轆地守在飯桌前等開飯,眼看著一番眼花繚亂的程序鼓搗下來,不禁目瞪口呆,連肚子的咕咕叫都沒察覺。
他忍不住湊過頭與身旁的蕭恒咬耳朵,嘀咕道:“太子殿下好大的排場。”
蕭恒在一旁等得也有些不滿,聽到蕭恒的話,便回道:“這還是宮外,一切從簡,若是在宮內,一大堆雜七雜八的細枝末節,比這還麻煩。”
安陵孤疑地看了蕭恒一眼,嗤笑道:“說得好像你見過一樣。”
蕭恒也不惱,高深莫測地看了他一眼,道:“說不定我還真看過呢。”
“厚臉皮,吹牛。”安陵朝他擠了一個鬼臉,嘲笑道,他才不相信蕭恒這個白身公子能隨隨便便就進宮,還能看到太子的排場。
然而,他的這番動作好巧不巧地落在了朱常仁的眼裏,他的臉色一板,低聲警告道:“安陵。”
安陵立馬就是渾身一抖,立馬坐直了身子,雙手搭在腿上,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嚴肅正經的模樣,和朱常仁的神態如出一轍。
魏泰這是正由著下人伺候著淨手,分了幾分心神,看向安陵,隨後就是視線一凝,他轉頭看向朱常仁,問道:“朱大人,這位是?”
朱常仁連忙恭恭敬敬地回話,道:“回太子,安陵正是臣下的頑劣幼兒。”
“原來如此。”收回已經被擦幹的手,魏泰似是漫不經心道:“看著與朱大人不像,倒是與蕭夫人多有相似。”
蕭恒聞言雙眼一眯,唇邊泛出了微不可查的冷笑。朱常仁倒是神色如常,道:“他與小女的長相隨了他們的姨娘,虛長了一副好皮囊,反而失了樸實。”
魏泰眉頭一抬,不置可否,“這會兒大家也都餓了,用膳吧。”
看到他抬筷,眾人才敢拿起筷子。食不言寢不語,之後幾人倒是沒有再說話,隻是氣氛略顯僵硬,作為下臣,他們得時時刻刻盯著太子用膳,筷子也既不敢伸長,也不敢多吃,謹防太子即興之下的問話,若是滿嘴食物,反倒失儀。
故而一頓飯下來,出了魏泰,沒有一個人能吃好,安陵趁著桌子的掩飾,偷偷地揉了揉胃,怕是咯的難受。蕭恒在一旁,看到他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端起身前的瓷蠱,喝了一口熱湯,壓下了胃中的不適。
好不容易等用完了餐飯,太子不知出於什麼心思,本來就日理萬機的他卻沒有離開,反而借口觀看元怡閨房,留了下來。
既然他不想離開,朱常仁也不可能讓他走,囑咐元怡好好伺候太子之後,就叫了元意到書房,從早晨到午時,父女兩人這時才有功夫好好地會麵說話。
朱常仁先是打量了元意許久,見她臉色紅潤,眼中並無鬱色,才微微鬆了一口氣,但是依舊不放心問道:“意兒,你在蕭家過的可好?”
雖然是與張氏如出一轍的提問,但是問的人不同,情感也不同了。感受到他話中濃濃的關懷和擔憂,元意心中一暖,詳細地道:“我公公為人耿直,倒是好相處的很,婆婆雖然略有刁難,但是女兒還能應付得過來。”
“那蕭恒呢,對你可好?聽說他院子裏塞滿了鶯鶯燕燕,可別受了委屈。”這個問題對於朱常仁來說,已經算是私密,心下略有尷尬,但是他慣常不喜怒形於色,倒是沒讓元意看出來。
其實對於元意來說,這話題並不算什麼,便大大方方到:“當初是蕭恒主動求娶女兒,自然不會欺負了女兒去,至於他後院的女人,都關在後院裏,也翻不起什麼風浪,爹爹盡管放心就是。”
對於元意的能力朱常仁心裏還有認可的,於是便沒有再問蕭府的事,然而,他的臉色卻是一肅,鄭重地問向元意,“意兒,你與太子可是相識?”
元意心中一歎,她就知道這是瞞不了爹爹多久,心下一猶豫,還是把當初發生的事都給說出來了,不管是張氏和元怡對她的設計,還是她的反將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