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3(2 / 3)

“永瀾商貿?”我翻看著張欣遞過來的資料,“這家公司主要經營什麼?”

“進出口貿易,還有找工廠加工。”張欣抽出其中一份遞給我,“這個是從以前的訂貨商那兒拿到的報價,訂貨商通過這家公司從生產廠拿到的價格甚至比我們工廠的成本價還要低。”

“那它靠什麼贏利?”

“你還看不出來?它根本不贏利。”我爸吸了口煙,指著上麵的報價和原來分公司的報價說,“你對比下價格,幾乎都是踩著CC生產廠的成本價走的。我和你姐大概算了下,如果靠虧本來惡意帶走訂貨商,這首年的虧損是在800萬左右,但由此牽製,導致CC北京分公司虧損,壓低它掛牌出售的價格再收購過來,其中的差價至少會在1000萬,還不用說他接手之後重新提價的盈利。”

“意思就是說,這家永瀾商貿是刻意造成北京分公司沒有訂貨商,從而務必要掛牌處理,然後它再去收購?”我疑惑地問。

“對。”張欣點點頭,“掛牌時間下周五就到,如果再沒有其他公司去競價,北京分公司就會被永瀾商貿收購。”

我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永瀾商貿就是張厚年他們用來轉移所有賬目的空殼公司吧?”

“目前還沒有確切的證據能夠證明,但從時間上看這種可能性特別大。”張欣又換了另外的一份資料,“你看這個,是張厚年在北京分公司負責那段時間提高出廠價的批文。這就很蹊蹺了,他去的時候分公司已經被挖走了不少的訂貨商,他不但不想辦法去挽回客戶,反而還提高出廠價。”

“可是他不擔心陳亦梅查出來?”

“不會。”張欣指著另外的一張紙說,“這上麵是加工廠所有供貨商的漲價通知,通過我們調查了解到,這些漲價通知其實就是偽造的。”

果然,張厚年能這樣明目張膽地對北京分公司動手腳,看來早已是策劃得很精密,他的目的不過是想把陳亦梅的資產順利地轉到自己名下。當了這麼多年的傀儡董事,他想要的不過就是在有生之年,讓自己家產豐厚,光鮮一把。

這次我爸和張欣在北京的收獲確實不少,甚至還找出了永瀾商貿這家公司的注冊信息。張欣把一張進貨單放到我麵前:“柯安,你看看這些產品,是不是你都認識?”

看到單子上的產品,我頓時欣喜若狂。前段時間我剛剛做了一批貨的策劃,和單子上的產品完全相同。那批貨是總部分派下來的訂單,我連忙撥通石小單的電話,讓他幫忙查查和公司簽訂訂單的是誰。巧合的是,石小單回饋過來的消息證實,之前我做的那批貨,正是我看到的這批,而和騰飛簽訂合同的公司,正是永瀾商貿。

我努力讓自己完全平靜下來,把所有的事情前前後後聯係起來,徹底地想了一遍,終於理清了一些思路。

雷希在上次我主動找過她之後,已經很久沒有來找過我了,顯然並不是因為我沒有了用處,而是她一直在精心設計栽贓我。她的目的也確實達到了,許安芷因為對我的恨,所以無止境地去狀告張家,卻在陳亦梅質問的時候說是我安排的。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想要陳亦梅相信,我就是她長期以為的那種很有心機的女人,在張家出現任何狀況的時候,她都會不自覺地把懷疑的目光投到我身上,從而不會對張厚年起疑心,更不會對她——那個在陳亦梅那兒看來已經出國很多年的雷希產生懷疑。事實上,要不是張欣和我爸忽然回來去調查北京分公司,就算最後永瀾商貿並購了北京分公司,甚至CC集團瀕臨倒閉的時候,陳亦梅也會把所有的懷疑放在我身上。雷希和張厚年在私下做什麼,怎麼轉移資產,都不會受到任何人的打擾。因為她從一開始,就篤定了我沒有能力去查出這些,也根本不可能會想到我能知道這麼多的真相,她可能覺得我一個大小姐能到騰飛去上班,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傍晚,張欣和我爸回來,我連忙合上電腦起身:“怎麼樣?工商和審計那邊有沒有消息?”

“工商查到了,永瀾的企業法人代表是許安芷。”張欣還很奇怪地念叨著,“怎麼可能是她呢,她哪兒來這麼大能耐啊。”

“大姐,你難道不明白?”於是,我把下午我所猜測的思路,和他們都說了一遍。

張欣恍然大悟:“隻要永瀾和許安芷扯上了關係,也就和你脫不了幹係?”

“是的。”

“審計那邊我也聯係了朋友,等晚上和我媽見過麵之後,他們會來家裏。”張欣坐到我身邊灌了一大杯水,“現在的情況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糟糕,CC集團很有可能被套走了大量資產,如果我們不加以阻止的話,估計北京公司被並購之後A市公司也不會保留太久了。”

我的心被提了起來:“怎麼說?”

“今天我媽打來電話,說財務總監遞交了辭呈。”

“財務總監都要辭職?”

“對,所以我覺得財務上應該會有問題,不過既然他敢走,應該賬麵兒上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張欣邊說邊拿出手機準備給張厚年打電話。因為我們晚上要去公司裏找一些線索,以防萬一我們需要確定張厚年今天晚上的行蹤。電話裏張欣裝著閑聊,問他什麼時候回來,張厚年說還在北京,現在分公司那邊的問題太過棘手,恐怕回來還得有一陣子。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我們在CC集團辦公室會見了審計的人。張欣委托朋友找的,據說都是行業內從業時間較長且具備很高專業技能的審計師。會麵之後沒有過多的廢話,張欣把資料交給審計的人之後,言簡意賅地把情況大致說明了下。

CC集團的所有辦公室和資料櫃都是權限開鎖,陳亦梅擁有進入到任何一間辦公室和打開任何一個公司財務櫃的權限。沒花費太長的時間,陳亦梅就在審計師的協助下,翻找出了放在財務室的大量資料。

張欣是財經院校畢業,對財務知識多少還有些底子,而陳亦梅不用說,她即使不懂,這些年的生意經曆也把她曆練得略懂一二。我們麵對幾大櫃子的原始資料,就像是無頭蒼蠅,盲目而茫然。愣了半天才開始細致地商量分工,張欣和陳亦梅帶著審計師查找財務,而我爸,就留在行政辦公室查看行政日常的批文和公司業務上來往的一些資料。

從淩晨12點多到CC集團,到早上6點左右,事情依然毫無進展。陳亦梅很不甘心地戴著老花鏡盯著一堆資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沒有。”

張欣也很疑惑:“太奇怪了。”

“陳總,你們也不要過於緊張,今天因為時間的關係我們才查了三年的,到現在還有十年左右呢。估計要是有什麼問題,也應該是在最近幾年的事兒。”

反倒是我,因為見識了好多雷希的布局,對這樣的結果也沒覺得太意外。財務總監能夠提出辭職,他一定不可能給人在明麵上抓到任何的把柄。

天色越來越亮,陳亦梅還執著到近乎瘋狂的地步盯著桌上的資料。審計和張欣同時提醒她:“陳總,就算半個小時也是查不完的啊。我們也有些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周末我們再帶幾個同事過來一塊兒找?”

陳亦梅的精力還顯得很旺盛,她來回在辦公室裏踱步:“我記得CC集團的所有業務這些年都是正常的。大的波動倒是沒有,而北京分公司出事兒也就是從去年開始,我還是覺得前幾年的賬目應該都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應該都堆積在去年和今年。”

陳亦梅像是中了魔怔,不停地念叨著。

我爸在外麵看到陳亦梅有些不正常,掐滅了煙頭進來扶著她:“亦梅,先回去休息吧。別想太多,這事兒一定會有結論的。”

“今年有段時間張厚年來支取了幾筆錢,不過這幾筆錢我都是知道的。”陳亦梅不理會我爸,繼續叨叨。

我意識到陳亦梅昨天晚上的振作,很可能是生氣到了極點而反彈堅持到現在,此刻的表現更像是一種機械式的狀態。因為其實真正累到突破了極限的時候反而會顯得精神,就像長時間睜著眼睛不眠不休,反倒最後該睡覺的時候不會閉眼了。她所有的思維裏隻剩下了要查到真相……要查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