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小姑娘,我也沒說讓你死呀,急個什麼勁兒。”
鸑鷟輕笑一聲,素手一伸,朝著易九安所在的方向輕輕一點,一個閃著金光的鳥籠憑空出現,將易九安鎖在了籠中,就像是一隻金絲雀,從此沒了自由。
隨後她冷眼看著迦樓羅,笑靨如花道:
“在這個世間,有很多事都要比死痛苦的多。姐姐告訴你,根據姐姐的親身經曆,最痛苦的就是自己想死死不得,卻又必須得看著自己身邊親近的人,一個一個的死去。
既然你的情郎暫時死不了,那姐姐就先送這個愛而不得的蠢貨上路,省的他活在世上受苦。”
鸑鷟話音剛落,身影突然消失,出現在正全速奔襲的迦樓羅上方。
易九安目眥欲裂,瘋狂地捶打著籠壁卻沒有任何作用,她一直在嘶聲力竭地喊著,讓三意快些走,快些抵抗。可三意仍是全然不覺,一個勁兒地拍打著那對黑色雙翼。
鸑鷟看了看易九安的瘋狂舉動,將纖細的手指輕輕地點了點嘴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易九安就像是啞巴了一般,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隻見鸑鷟雙腳向下輕輕地一踏,三意便從空中狠狠地墜落下去。
就聽“轟”的一聲,地麵上瞬間出現一個大坑,鸑鷟用近似審判的語氣說道:
“迦樓羅,當初你為禍天地,若不是本座不屑出手,隻將你打入無間地獄受苦,恐怕你此時早就已經魂飛魄散了。
沒想到你不但沒有感恩之心,還敢忤逆本座。今日本座便拔了你的雙翅,削去你的慧根!
既然你想做人,就老老實實地給我匍匐在地,做個生老病死的凡人吧!”
就在三意掙紮著想要起身時,鸑鷟突然急速下降,隨後又是一腳,再一次地將他踩進了塵埃之中。
鸑鷟踩在三意的後背上,兩手抓住他背後那一雙已經露出血肉的黑翼,銀牙一咬,猛力一扯。三意發出了一聲哀嚎,昏迷了過去。
鸑鷟將那一對兒翅膀隨意地丟了出去,隨後蹲了下來,將雙手的鮮血抹在三意的衣服上。輕笑道:
“行了,你的願望我已經幫你實現了,以後就安心做個人吧。”
“我…我的心願,確…確實實現了。”
三意努力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在籠中早已經泣不成聲的易九安,然後對她溫和一笑。接著又轉頭看向朱垂文的方向,似乎用了所有的力氣在呼喊,在咆哮:
“姓朱的,你一定,你一定要讓師姐幸福啊!”
三意的話音剛落,他所在的地方便傳出一陣爆響,並掀起了巨大的煙塵。一根黑色的羽毛在煙塵的掩護下徑直飛向困著朱垂文的黑紫色火焰,慢慢地融了進去。
“你就是新開的小師妹吧,我叫三意,以後就是你的師兄啦。”
“九安,你講的故事真好聽,這些都是從哪裏看來的呀?”
“九安,能給我講一講你心裏的那個人麼,我想知道他是什麼樣子。”
“施主,貧僧有一問,情之一字何解?”
“九安,要不我去把朱施主揍一頓,好好為你出出氣?”
“九安,師父讓我來保護你的,我要是回去了師父打我怎麼辦呀。”
“九安,九安……”
“啊!”
易九安撕心裂肺地喊著,腦海中滿是對三意以前的記憶。她還記得初見時那個總說著要照顧自己的小和尚,還記得後來那個總跟在自己身後的跟屁蟲,還記得那個總被自己欺負的受氣包。
可是現在他怎麼就死了呢?他怎麼能死呢?
易九安在心中一直在問著自己,似乎想要將三意的死全部歸咎在自己的身上。
她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癱倒在鸑鷟為她所設的金色囚籠中。鸑鷟盈盈一笑:
“怎麼,這就受不住了?你看,你的情郎可還沒有死呢。看來我這火焰的力度還不夠啊。”
“你…你殺了我吧。”
“誰也不能殺你!”
一個溫和的聲音傳出,那個囚禁朱垂文的火焰漸漸消弭。而他的身影也逐漸從火焰中顯現出來。
易九安看著他的身形慢慢走進
隻見他的身前浮現著一黑一白兩枚棋子,周身更是被黑白二色光芒所包裹。他現在仿佛陷入了一個奇妙的境界,之前所受的傷,現在已經完全好了。
一雙星眸中更是星光熠熠,並且,隨著他每踏出去一步,那被黑雲覆蓋的天空中,都會有一顆星星帶著火焰墜落下來。
鸑鷟眼神中滿是懷念和向往,像是對這震撼天地威勢全然不懼。
朱垂文的右手緊緊地握著一把長劍,但那把劍的樣子卻又不像點星。它沒有幽藍的光芒,沒有華麗的劍身,更沒有鋒利的劍鋒。
那隻是一把黑不溜秋的鈍劍,一把有劍柄,有護手卻沒有劍鋒的鈍劍,而且在那劍身之上,還有4個大小不一,人眼可見的孔洞。那些空洞之間,像是有著一條線,把那些空洞聯係了起來。
“天機,我們又見麵了。”
“鸑鷟,久別未見,你就為我準備了這份大禮麼?”
“上次,你騙的我好苦啊。若是我這麼做,怎能逼你提前出世?怎能親手殺了你!”
朱垂文眼神中帶著一起愧疚,輕歎一聲:
“你應該知道的,我每轉世一次,便會多一份記憶,性格也是那一世的人格做主,我做不了什麼的。”
“哈哈哈……好一個做不了什麼,那好,你讓昊九幽出來見我,我跟他來算賬!”
“昊九幽?那是誰?我上一世的宿主應當是墨封塵才對,可是他的情願不應該是你呀,你又是怎麼出現在這兒的!”
朱垂文一手扶額,眼神中露出了迷惘之色。看起來,他覺醒後的記憶仿佛出現了幾分空白。
“夠了!天機,到此時,你竟然還在裝模作樣。想當初我本是五鳳神鳥之一,接受天帝安排去守護越駱族。
但是你為了償還罪孽,先是欺騙我,後來更是對越駱部族大肆屠殺。
你看看我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你看看啊,我不信你的心裏麵就沒有半分愧疚,我不信你的心不會疼。”
“鸑鷟,看到你這個樣子,我真的很難受。但我確實不清楚你在說些什麼,真的……”
朱垂文在盡力辯解,但鸑鷟卻已經怒不可遏地衝上前來。她隻用雙手一劃,一團團紫黑色的火焰便如雨點一般朝著朱垂文的身上拍打而去。
朱垂文一甩袖袍,將那把無鋒重劍高高地舉過頭頂。那片黑色雲層漸漸消弭,明明還沒有到黑夜,那天空之上卻已經布滿了星鬥。
每顆星星都向外輻射出一根有一根的光線,於是整個天空都變成了一張巨大的棋盤。
在棋盤剛剛出現的時候,那些紫黑色火焰便消失了。隨後原本沒了生息的熊心、薛直、鄧艾三人也都睜開了眼睛,一起看向天空中這雄奇的景色。
戰場上,除了勾陳已經沒有人還醒著。而他也像是丟了魂一樣,吃傻地盯著地麵,連抬起頭觀望一眼都不敢。
鸑鷟如臨大敵,一個轉身,又化作本來模樣,隻是身形卻又像是大了許多倍,雙翼展開當真稱得上遮天蔽日。
朱垂文橫劍於身前,左手憑空虛化,隻聽他低喝道:
“老友們,事已至此,可不能再折服下去了,若此次出了亂子,自有我天機一人承擔!”
隨著空中的一道符文寫就,三道光芒從其中電射而出,正飛進下方所立三人的眉心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