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聲音的笑容靜靜綻放在這個夜晚,伊莉莉閉著的眼睛睫毛突然輕顫,手指捏緊,在他看不見的方向,一下又一下滴滑過一個名字:風逸弦!
“伊莉莉,伊莉莉……….”
他的聲音沙啞而且氣弱,輕輕喊著自己的名字,幽幽的呢喃,夜晚的寂靜下如此清晰地闖入伊莉莉的腦海裏。
心輕輕地顫抖,連同身體一起,想要蜷縮起來,窩進那個溫暖的懷抱,可是理智又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不可以,不可以。
他的淚落在伊莉莉的睫毛上,每一滴都融入了她的眼睛,苦澀的眼淚,就像不能成熟的果子,硬生生地砸在她的心上。
眼淚彙入了眼睛,使她看起來幾乎淚流滿麵,可是這些眼淚都不是她的,隻是風逸弦的。
為什麼要哭?別哭好不好?
不能開口說話,甚至連回抱他都不可以,是啊,她怎麼能忘記琳荷,怎麼能忘記床邊的爸爸。
木伊莉莉啊,是木伊莉莉害死了爸爸唯一的女兒,她怎麼可以再自私的要求談論自己的幸福,怎麼可以在琳荷死後的海邊這樣放肆?
牙齒止不住地咬緊了嘴唇,突兀地她睜開雙眼,逃離了他的懷抱。
他還保持著抱著她時未動的姿勢,茫然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他的神情呆愣,幾乎不能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僵硬地轉過頭,看著淚落如雨的她,直勾勾地看著她,好似不能相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開口,聲音嘶啞幹裂:“連抱一抱都不行了嗎?”
她呆住,站在牆角,不能說出一句話。嘴唇依舊死死地咬著,不能鬆開一點。
他突然逼近她,一步又一步,手指輕輕摩挲她已經豪無血色的嘴唇,低低地吼道:“別咬了,別咬了,你不知道已經快爛了嗎?”
她被他的怒火嚇倒,牙齒一鬆,鬆開了鉗製已久的嘴唇。
他低笑起來,扯起了一抹讓人心痛的笑容,手指依舊沒有鬆開她。他笑著,眼淚都快笑出來,聲音很低,可是卻像一種魔音,穿透了空氣,直直地刺入了她的心髒。
“連擁抱都不可以了嗎?”他的聲音又再一次響起,她突然覺得不能忍受,心撕裂般的疼痛,看著這個有點癲狂的男人。
他突然安靜,下來,就這麼看著她,死死地看著她,眼神犀利,她忽然感到一種壓抑地透不氣,深深扼住她的咽喉,讓她就像一個溺水的人。
“因為,當時,你救的是琳荷,不是我!所以你後悔了,是嗎?你後悔了,你看著我還好好的活在這裏,你後悔了對不對?”他開始猛搖她的肩膀,像一頭憤怒受傷的獅子,心痛襲擊著伊莉莉全部的神經。
“不……不…….”她低低地反駁,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辯駁,眼睛裏隻剩下了他痛苦的麵容。
他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牙齒輕輕打著寒顫,手指緊緊捏成了一個拳頭,重重一拳擊打在牆壁上,卻依舊不能有絲毫放鬆。
“不是?那你告訴我!那是什麼?因為你救的那個人是琳荷,所以不能愛我。伊莉莉,你想我去死嗎?好,隻要你開口,我一定什麼都去做,隻要你開口,隻要你想要,我都會幫你辦到,好不好?”風逸弦看著她,神情幾乎癲狂,他努力止住語氣,可是那樣傷痕累累的話語還是牽扯了伊莉莉的心。
她的眼裏閃著星芒般的淚水,卻似毫無感覺一樣,她怔怔地望著他,開始後退,可是後麵就是斑駁的牆麵,她可以退到哪裏,不,不,他怎麼可以這麼說她,她怎麼會希望他死,怎麼會,怎麼可能!
“不說話,伊莉莉,你又不說話,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麼?我什麼都給你好不好?隻要你回來,回到我身邊,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他的語氣疲憊而堅毅,透露出無容置疑。
他的手指還停留在她的臉頰,頭發已經蓬亂,他的背脊線還挺的筆直,他的眉頭緊緊地皺起來,像是永遠有散不去的哀痛。
很久,她沒有說話,他失望地閉起了眼睛,眼淚順著溝壑流下。
突然她涼涼地手指覆上了他的眉間,輕輕地揉捏,想要幫他舒展開皺起的眉。
他驚喜地睜開眼睛,卻發現她如觸電般的縮回了雙手。心就這麼下墜,沉到不見陽光的穀底,“是我,太心急了,太心急了,沒關係我會等,我會等……”
她看著他流淚,沒有說話,心一下下的收縮抽痛,然後看著他離開,離自己越來越遠。
終於蹲在地上,抱著頭大聲的哭泣起來。
她哭著,在這個寂靜的夜晚,大聲的哭著,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散滿了整間病房。
她想站起來,到爸爸的病床邊去,腳一軟卻又直直地跪了下去。
她開始爬著,在地上緩緩地爬著,眼淚流滿了地板,手指和膝蓋被冰涼的大理石,咯的生疼。
“爸爸,爸爸,我該怎麼辦?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抽泣的聲音,隨著攀爬的動作一步步行進,她眼光朦朧,周圍那麼寂靜隻能聽得到自己哭泣的聲音。
那麼無助的聲音啊,那麼無助的人。
風穿過窗角,吹進,呼呼的聲音傳進來,帶著一片傷心欲絕的眼淚。
心好痛,
痛的不能再呼吸了,爸,你告訴我,到底怎樣擦可以不傷害他,怎麼樣才可以讓所有人都幸福?
即使我一個人,即使隻剩下我一個人,即使你們不記得我,忘記我也可以,可是那個人,那個像天使一樣陽光的人,我怎麼可以傷害他,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