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萌萌,你這幾天改性了?怎麼突然跑去跟那個女的接觸?你才來的時候不是最討厭這女的嗎?”另一個聲音響起,帶著惺忪的睡眼。
一間不大的寢室,隻有四個人住,而現在,在她們眼裏,木伊莉莉,赫然已經是睡著的模樣。
“你懂啥?這女的可不簡單!”杜萌萌輕啐了那女生一下。
“什麼不簡單啊?不就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不解的聲音
“對哦,她成績很好!”西瓜臉的女生一拍腦袋,顯然覺得自己是正確的。
“她成績好不好關我們什麼事?是她認識夏浮堯,你們難道不知道嗎?”杜萌萌的聲音帶了一絲不滿的嫉妒。
“夏浮堯?那個瑞士混血兒?聽說他家很有錢的,這麼,木伊莉莉這麼會認識?哎呀,這麼帥的人。”黑暗裏,也不知道誰的聲音,顯得異常的激動。
“對,不過那天我看見他們在一起,你說為什麼我們不能認識一個這樣的人?”
“那萌萌,你想怎麼辦?現在彭露曼也不在了吧。”
“那個小賤人不提也罷,居然會追著男生跑,真是丟了女生的臉。”杜萌萌一臉嫌惡的樣子。
“對,我也討厭她。這個木伊莉莉好像也不怎麼討厭的,其實。”西瓜臉的女生顯得有些困惑。
“你想為她說話?怎麼,良心發現了?當初是讓把所有的活都包給她的?”麵對杜萌萌的指控,西瓜臉的女生隻有幹咳幾聲來做掩飾。
“不管其他的,反正先這樣吧。木伊莉莉不是和彭露曼對上了嗎?連馬奇諾也喜萌她,我估計她兩有的打,現在先站好陣腳。那天,我看見木伊莉莉和夏浮堯一起,很親密的樣子。估計關係不一般。”杜萌萌的眼睛裏閃著不一般的精明計算。
“所以,你接近她,是為了想出口彭露曼對咱們的惡氣?或者,萌萌,你想接近那個混血美男?”
“那,當——”
“嘭嘭”一陣敲門聲響起,“這麼晚還不睡覺,都在幹什麼?再不睡,都給我站出去。”
門外響起,值班老師陰狠狠的聲音。頓時打散了一屋混雜。
等到高跟鞋的聲音漸漸遠去,才又從新響起一些細微和不甘的聲音。
“真討厭。”
“死女人,還不死。”
惡毒的詛咒,蔓延在秋日大雨的夜晚。
在他們所不知道的視角裏,伊莉莉的眼睛一直睜著的。睜的大大的,在黑暗裏沒有一絲光線的牆角,連閃電也照不到的角落。她睜著眼睛,手裏捏著mp3,耳麥被閑散在了枕頭邊,隱隱的海傳來尖銳的聲音。伊莉莉摸了摸枕頭底下,直到感覺到那件衣服的質感,上麵似乎還殘留著陽光的溫暖。
風逸弦,這是不是很滑稽呢?伊莉莉輕歎,沒有一絲漣漪,在這個大雨的夜晚。
她又想起了兩個人,一個是風逸弦,一個是那個名叫武順的女孩。她能感覺到,風逸弦的衣服在自己的頭下,溫暖的海散發著鬆軟的香氣,她的肩頭似乎還濕濕的,浸染著武順鹹鹹的淚水。一樣的小屋,和武順的那間寢室,幾乎一模一樣。
隻是,那一間,彌漫著悲傷,這間,充滿了諷刺。
“你的家鄉是什麼樣的?”
“瑞士嗎?我的家,一個在中國,一個在瑞士。”
“恩,那是什麼樣子的?”
“我的家在瑞士中部的一個叫國爾尼的城市,那裏很幹淨,也很理性,有著保存完好的古建築。路的兩旁都是原木房子,有著精美裝飾。那裏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有一座高高的鍾塔,隔老遠都能看到。冬天你可以上山去滑雪橇還有泡溫泉,那裏葡萄酒很好喝。伊莉莉,你想去嗎?”
“不想。”伊莉莉用英文書,蓋住麵頰。
“為什麼?”
“太遠了, 怕我走不過去,就會摔下來。”
“你忘了,現在,可以飛翔,不是有飛機嗎?”
“是呀,我都忘了”
伊莉莉躺在風逸弦的腿上,聽著那些遙遠而美好的事物,也許,昨晚的一切隻是一場夢?
“伊莉莉,你看來很疲倦,知道嗎?”風逸弦用手輕輕蓋住了她的眼睛,遮住了一片刺眼的陽光,手心涼涼的,沒有濕度,眼前是一片黑暗。
“也許,我被惡鬼附身了。”她回答的有氣無力。
他笑:“什麼樣的惡鬼能附你的身?我會幫你趕跑的,你看,現在是白天,陽光很充足,也許,你是想多了。”他拿開手,讓她看見這一片燦爛的午後。
不適應光線的過於強烈,她又把那本英文書覆蓋在了頭頂:“Mean is the mean of those passes, a noble a noble epitaph?”(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北島之詩)
“It is someone else to do, you just like good fun,Know?”(那是別人的事,你隻要好好快樂就好。知道嗎)
“風逸弦,我隻是在背英文書!”
“我看不像,倒像是感慨什麼,恩?”他挑眉,嘴唇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好吧,你說對了,我在自怨自艾。”把書拿開,瞪著他,卻意外發現他臉上似笑而非的表情。
“恩!伊莉莉,知道嗎?學校下個星期好像要組織秋遊,去萌樂穀玩。你會去吧?”他一臉希冀。
“高二不是很忙的一個學期嗎?學校真有功夫呢。我會去,那你會去嗎?”
“我們一起!”
“好,我們一起!”兩個年輕的麵容,相視而笑。陰霾的陰影就這麼蒸發在太陽底下,牽起一絲柔情。
伊莉莉,在心裏又給了風逸弦另一層定義,她覺得她總不用多說什麼,好似他會懂一般。然後,也不用傾訴,他這個垃圾桶就自己開始清理垃圾,掃除了灰塵,隻留下一片清明。
是的,風逸弦是一隻帥氣的垃圾桶!
幸福的一對: 伊莉莉AND風逸弦
在所有人都在很開心的準備月考過後的秋遊的前3天,彭露曼回來了。高二九班,所有的人都有些微的僵硬。
在彭露曼脫下那頂紅色的帽子惡狠狠地瞪著伊莉莉的時候,伊莉莉下意識的回頭,看向那個誇張動作僵在一起的女生。
杜萌萌大概還沒想到,彭露曼會這麼快回來。自然,她應該也不會想到伊莉莉看著她的含義。她還特意地咧開嘴,衝伊莉莉笑了笑,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伊莉莉看著杜萌萌的笑容,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她機不可見地點頭,然後腳步不由自主地邁向了武順的方向。
武順漠然地看著一切,看著伊莉莉木訥的表情,口氣也有些不知覺的氣惱:“為什麼不揭穿他們?”
“有必要嗎?”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很苦澀的樣子。
“好吧,確實沒有必要,不過你的另一個麻煩來了。”武順歎了口氣,突然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捧著一大束花出來。
淡紫色的絲線,半透明的堇色塑料膜,裏麵被包裹著一大捧柔軟的奶油色的香擯玫瑰,可能太多了,數不清到底有幾朵。
伊莉莉,記得,香檳玫瑰,保加利亞國的花,寓意是我隻鍾情你一個。
這麼突兀的花朵,出現在一個高中教室裏,並且還是送給一個不算漂亮,甚至還有些呆板的女生手裏。教室裏的人都是一陣唏噓。甚至,連伊莉莉自己也嚇了一跳。
她看著武順,半開玩笑地說道:“武順,你居然送我玫瑰花?我很意外!”
“你不用意外,看了這個就知道了。”武順冷笑一聲,右手遞給伊莉莉一張卡片。
淺粉色的,印著花邊,伊莉莉看著覺得異常熟悉。因為這麼一張似曾相識的卡片,她曾經也收到過。並且還有那麼一段不愉快的回憶。
卡片上的字一樣的,金銀兩色的油性筆,隻是這個字顯得飄逸一些。這是伊莉莉沒想到的。
上麵寫著:
對不起,伊莉莉,我向你道歉。
那天確實是我的失誤,請你原諒。
做出那麼衝動的事情,確實是我的不對,可是你應該相信我。我是真的喜萌你。
如果你能夠收下這束花,就代表你原諒了我。
署名:馬奇諾。
看完整張卡片,伊莉莉頓時明白武順的冷笑是什麼含義,還有那束花也變得異常沉重,還有一絲淡淡的失望。
馬奇諾,自從那一次過後,伊莉莉很少見到他。幾乎都是擦肩而過,每一次,馬奇諾甚至還要躲著她。這讓伊莉莉,覺得很稀奇,但是今天,他仿佛又複活了。
而且,這束花挑選的時間剛好正是彭露曼回校的這一天,不知道該說馬奇諾是故意而為還是選擇性的失明。但總歸這一切,讓伊莉莉覺得一點都不舒心。
17年來第一次,收到花。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讓人忍不住地歎息。
“是誰送的?”彭露曼大步跨了過來,一把奪過了伊莉莉手裏的花,本就氣鼓鼓的眼睛在看了這些話後也就越鼓越大,兩隻眼睛幾乎都能噴出火來。
“可惡,可惡,馬奇諾,你要死,你去死吧!”被撕碎的卡片,滿天飛舞的碎屑,帶著人類的怒火在這一場小小的戰爭中犧牲了。
彭露曼似乎還不解恨一般,又粗暴地抓過伊莉莉手裏的花,踏了上去,狠狠地踩著。
美麗的花朵變了顏色,奶白色的花瓣扭曲了臉孔,青翠的葉片變成了肮髒地黑色,落下的紙屑,踩傷的花兒,一切都變得那麼不可理喻。
伊莉莉站在那裏,看著彭露曼憤怒的動作,好像一個萬念俱灰的失敗者。但是她的眼裏又閃著堅定,當所有人都認為她是多麼的像一個瘋子,連她自己也幾乎這樣以為,甚至,伊莉莉曾經也這麼以為,可是現在,伊莉莉覺得,這隻是一個迷了路的孩子,如果前方有一個人能夠拉著她的手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