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3)

七七

我跌跌撞撞的開著車,途中很多次,我都因為淚水模糊視線而停到路邊。

感覺,快被悲傷擊潰,心,似乎不能再承受一點悲傷。

到了醫院,我迫使按住恐慌的心,鎮定的看著忙成一片的醫生和護士。

我走到服務站,那邊的護士小姐看到我,感到有點吃驚。

“咦?梁醫生您今天不是排休嗎?”她疑惑的問。

“是的,我來找一個人。”我用平常的語調說,卻在下一句泄漏我的心情。“請問……,這裏有一位叫嚴軒的病人嗎?”

那顫抖,連心都受到波動。

“好的,我幫您找一下。”她說完,便轉過身利用電腦查詢。

這點時間,卻感覺比過去的七年還漫長。

“呃,梁醫師……。”她的表情有點怪怪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我問。

“嚴軒小姐……在不久前,在加護病房離開了……。”她艱難的說出口。

怎麼會?嚴軒?我的腦袋被迫接受這消息,已經無法再為事實辯解。

“那請問,現在她在哪?”我的聲音,隻能用空洞形容。

“我也不太確定,應該被移到安寧病房了。梁醫師……別太傷心。”她說。

“好,謝謝。”

我朝安寧病房走去。一路上,看的了許多熟識的同事,他們雖然為我休假還來醫院一事感到奇怪,卻也不敢多問。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不太好看吧。

到了安寧病房,上麵寫著“嚴軒”,這字令我感到害怕。

我輕敲房門,隨後走進去,眼前的一片雪白,加上柔和的陽光,隻有一張床的這裏,看起來居然有點像天堂。

我看向那張床,心中的恐懼不斷擴大,此時,有人走了進來。

“梁醫生?”那人,是經理。

“經理……。”我的聲音,好微弱。

經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病床,從眼神中看到他的恍然大悟。

“這個病人,嚴軒小姐,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你要節哀。我先去忙了。”經理對著我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惋惜,隨後離去。

我轉向病床,顫抖的右手掀開了白布,出現在我眼前的,是我夢中、我腦裏,浮現過幾千、幾百萬次的麵孔。

嚴軒……

“嚴軒?你回來啦?別躺在床上,我們去『海域』,我們要聊天,你要告訴我你在美國的日子裏,發生了什麼事?快起來啊。”我近乎失去理智,小小聲的像躺在病床上的她控訴。

我握住她的手,有些冰冷,卻不至於沒有溫度;我看著她的臉,有些蒼白,卻不至於沒有活力……還是跟以前一樣啊!為什麼不說話了?

不論我怎麼做,嚴軒的眼依舊緊閉著,我好慌,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下的淚水,在白色的床單上留下一點一點的痕跡。

“嚴軒,不要離開我,你答應我要告訴我答案的!我愛你……很愛很愛你,為什麼你要選擇永遠沉睡?為什麼?快起來告訴我這隻是一場玩笑,拜托……。”我崩潰了,我撤徹底底崩潰了。

嚴軒……

不要離開我……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

“梁奕……我愛你。”我彷佛聽到,嚴軒的聲音,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最後,我不知道我怎麼了,隻是感覺,這個本來像天堂的病房,在我闔上眼的那一刻,瞬間墮入了地獄。

這個約定好的日子,我見到嚴軒了,隻是,她永遠不會再醒來了。

我想逃避,永久的逃避,隻是沒有用吧?

我,永遠,隻能對著空氣說:“我愛你”了。

七八

你再一次的離開我了

而我們的距離

已經不再隻有台灣到美國這樣裏程

沒有拉近反之更遠

我們再度重逢的時間

不再隻是短短七年

無法縮短而是永久

那對我來說

太過煎熬太過痛苦

我無法確定自己可以撐的過

這也許是我們走到最後的結局

不是悲劇

而是來生再續

梁奕

白色的天堂……嚴軒……。

我緩緩的從黑暗中清醒過來,而我,已經不在安寧病房了。

環顧周,一個我陌生的房間,簡單的黑白色調,襯出我的心情。

“你醒了。”是柴翔空。

我坐起身,看著他。他也帶著一點疲憊和悲傷。

“你哭了。”這並不是一個問句。

他露出苦笑,“不愧是了解我的好兄弟啊,淚痕都沒見就知道。”

“當然。”我也笑了,但並不是打從心底。

“畢竟,嚴軒在我們的心中,都占有一席之地,不是嗎?”柴翔空說。

我點頭,話因為她的名字而哽在喉嚨說不出來。

柴翔空也看出我的異狀,沒有再多說什麼關於嚴軒的事。

他和我聊了聊歆珣、婷姐還有嚴雨的事,我們都心有靈犀的避開談論她的話題。

臨走前,他對我說了一些話。

“對了,她有留一封信給你,要不要看隨你,那封信,在她姐姐那,等你確定自己夠堅強再去找她吧。”他道。然後又搥了我的肩膀。“兄弟,加油。”

你說的倒簡單,我要怎麼堅強?沒有人告訴我啊。

我低了頭看了看我的左胸口,看起來很好嘛!沒有破洞、當然也不需要縫補。

然後我再往裏麵看,卻看到了千瘡百孔的自己。

這樣要怎麼修複啊?少了嚴軒、少了愛,我要怎麼回到原本的我?

“振作點。”我告訴我自己。

的確,怎麼會有什麼永垂不朽?

七九

今天,不用上班。

這是我回到家後,躺在床上發呆,看著黑夜漸漸明亮,腦中浮現的一個念頭。

經理給我一個月的假。

我的腦袋開始運作,不再旁徨,並且冷靜。

我知道,嚴軒離開我了,也明白,她不會再回來了。

“嚴軒……。”想到這,眼淚又不自覺的落下。

最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搞的,隻要想到嚴軒,眼淚就會跑出來做亂。

瞄了時鍾,一點,到手邊咖啡館吧。

“咦?大家都在啊?”我才剛踏進門,就看見婷姐、柴翔空、歆珣和嚴雨圍著坐在一角,表情……凝重。

氣氛……不太對。

“我們在想嚴軒的……後事,該怎麼處理。”柴翔空開口,說出那個“詞”時,有點艱澀。

看的出來,大家都無法接受事實。

“安靜的讓嚴軒離開吧,她不喜歡出風頭。簡單隆重就好。”我發表意見,手腳卻不自覺的顫抖。

由此可知,我的心在經過了一晚的鎮靜後,還是不夠堅強。

“也對,嚴軒從小就被比賽、社團的時間填滿,相信她對此一定也厭倦了。”嚴雨開了口,盡管帶著笑,但給人的感覺還是很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