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孟老師吧!哈哈!聽我家姑娘說起過你,那次我還在店裏看見了你呢,隻是沒敢確認,所以沒來打招呼,不好意思啊哈哈!”
“沒有沒有,您就是鳳梨同學的父親吧,話說,我去了你家什麼店?”
鐵父朝我擠了擠眼色,壓低聲音說道:“還假裝是吧!”
他一把攬住我的肩膀,好像我們是多年的好友似的,“這沒啥不好意思承認的是不?當初來我這時,我老鐵店裏的服務可沒差吧?街坊的朋友提起我老鐵的店,都是比這個呢!”
說著,他從他肥圓的拳頭裏伸出一個大拇指。
“那啥,老鐵,你家店倒底是什麼?”
鐵父向周圍人笑了一圈,回頭對我說:“就是鐵板燒啊!當初你帶個年輕姑娘來過我這,虧我老鐵記性不錯哦,怎麼樣,那個姑娘你追到手了嗎?”
“哦哦,您就是鐵板燒。”
“嗨,街坊朋友叫著叫著都忘了我本名了。”
“那您本名是?”
“鐵德鋼。”
我和他握了握手,趕緊邀請他坐下。
因為鐵鳳梨和柳玉皇兩人搬來的凳子靠在一起,自然而然,鐵德鋼和柳道東便靠坐在一起。鐵德鋼哈哈笑著和柳道東打招呼,但我瞧著柳道東的表情如鋼鐵一樣僵硬,絲毫不動。
鐵德鋼到底是做生意的,自嘲一下,就和別的家長聊天去了。
柳玉皇靜靜站在柳道東旁邊,兩人和此處活潑的氣氛格格不入,就像兩尊雕塑一般。
說完柳道東,還讓留意的便是王龍與陳傑的家長。
“這是我大姑。”
“這是我二姨。”
兩人的家長都是三十幾歲的女性,化著拙劣的濃妝,若是日頭再大一點,我真擔心這些顏料就此化掉。
整頓心情,我拿出溫和的笑容說道:“您就是……”
“你就是孟曉禾?”
“哦,這麼年輕就當了班主任,該不會是學校領導有人吧?”
“我可是早就聽說你的教學水平很一般,我家陳傑放在你手裏可是令家裏很不安心啊。”
“就是就是,王龍也常說你教書時有些偏心,是不是都把教室裏的好位置都讓那些成績好的學生坐了?”
“誒,姐,我和你說,這年頭成績好又能代表什麼?我就說,與其把孩子扔在學校教,不如早點學門技術,將來難道靠學校這些啊喔呃噫什麼的賺錢嗎?”
原來王龍和陳傑竟還是親戚,這兩個“大姑”和“二姨”看起來早就認識的樣子,起先一直用鼻孔看著我,讓我不得不低頭避過鋒芒,看向王龍和陳傑兩人。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這倆家夥似乎也知道他們家長不靠譜,收斂了許多在教室裏的狂態,此刻反而安靜地如小綿羊般站在一旁,不敢和我對視。
等到講座開始,葉好才瘋跑回來,額頭上都是汗水,發絲都粘在臉龐上,卻仍舊笑嘻嘻不以為意。
“啊咧,老孟你坐在我位置上幹什麼?”
“你玩夠了終於回來啦?老師舉半天木牌還不能坐著休息一會嗎?”我沒好氣地說道。
“你、你這樣會讓別人誤會的!”葉好緊張地看向周圍,不過這講座的專家確實有幾分能耐,當然,我指的是演講的水平,起碼都能讓這些家長認真地傾聽。
“那個孩子終於幡然悔悟,叫道:‘媽媽啊!我再也不逃課了!從今以後我一定好好學習,以後為你養老!讓您開心幸福!’他的母親,那個偉大的母親,隻是微微笑道:‘兒子啊,隻要你好好念書,就算媽媽撿再多垃圾也無所謂,媽媽苦點累點沒什麼,你在學校一定要吃飽穿暖’……”
瞧這聲情並茂的演講,配合傷感動人的音樂,我已經瞧見好幾個學生被感動地稀裏嘩啦,曹雅露的眼眸都已經蘊滿淚水。
再轉頭一看,卻看見了無知無覺的葉好,忍不住對她說:“你看看別的學生,聽演講感動的不行,你瞅瞅你,還到處瘋跑,臉龐紅呼呼的,汗水都沒幹!”
“你起來啊,別人要是以為、以為……”葉好聲音越說越小,最後隻是嘴唇微微動著。
我眉頭一皺:“以為什麼啊,這些家長都知道我是你老師,還能怎麼?”
“哦。”
葉好不知是釋然還是失落地吐出口氣,很快又重整精神:“若依呢?今天怎麼沒瞧見若依?”
“若依去她大姨家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