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九 藥成(三)(2 / 2)

隻今兒一上午就有四十二人喝了藥,尚且存活下來的不足二十人,更有甚至,服藥不過一個時辰,就開始七竅流血。

康太醫行醫數十年,見慣了生死,雖覺得慘烈,可光是生死還不足以叫他震驚,真正讓他詫異的還是這群所謂“商家護院”的忍耐力。

當初韶華病發,到死都沒有發出一聲慘叫,對比別的病患,豈止是壤之別。

當時他就奇怪,一個普通的仆從護衛,哪來這樣的毅力,如今再見這些,反而有些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

感情,這是家訓。

不知為何,康長海覺著有些難受。

相比於他的踟躕多慮,許漸吉倒是淡定從容很多,拿著紙筆,向那些還在呼吸卻也不知生死在何夕的人一一垂詢。

“有沒有覺得哪兒特別疼?”他拿著一根裹了棉布的錘子道:“等下我會一處處的按壓,若是有什麼別樣感覺,你就一聲,好叫我知道。”

“是。”躺在那兒的人身上還在抽搐,被低燒折磨著忽冷忽熱的難受,連答一聲話都有氣無力,可顯然神智還算清明,對旁饒話也能做出及時準確的反應。

另一邊,元夕還在查看那些個死去的人,連同著仵作一起,翻檢著那些個遺體。

這個半大的娃娃,自來了醫館後,整日裏笑臉迎人,樂嗬嗬的像個不知疾苦的孩子。

雖然知道,這苗蠱本就出自他的手,可最開始的時候,康長海還是不由自主的擔心過,畢竟這裏的環境太過壓抑,搞不好,就會把元夕憋壞,可幾日下來才知道,這才是裏頭最心狠的那一個。

就像現在,他蹲在那兒,指點著仵作按著他指使的地方一處處的下刀,神情冷漠,沒有半絲憐憫,仿佛麵前堆得不過是一堆物件兒。

七寶閣的人,竟是各個怪異的狠了。

好在,他是謹慎慣聊人,在宮中這麼些年最知道要明哲保身,遇事不解,隻當不見罷了。

左右七寶閣抗疫的決心是毋庸置疑的,隻要目標一致,又何必在乎各種曲折呢。

想通了此轍,康長海也就不去糾結了,他年紀大了,起來是很容易感染的,為了這,言書還特意交代過煙嵐,要他好好看著自己,輕易不要近那些病患,若是接觸了,洗手換衣自是不在話下。

好在,今日原就用不到他。

倒是方才外頭的動靜,叫他有些在意,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茶續了三盞,莫北就帶著人回來了,看著言書也在,倒也不意外,隻將才寫的數百份契約遞給了雍親王道:“按著言閣主的意思,下官帶著人去探訪了鬧得最凶的幾條街,將有病人在醫館的人家一一做燎記,共得了一百三十七份意向書,勞請王爺細瞧。”

不過幾條街,竟有一百多分同意書?繞是謝成晏心堅如鐵,此刻也隱隱有些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