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淺笑安慰道:“我有什麼不放心我, 都是大人了。”
趙瀾停下手中的筷子,有些憂傷的說:“我夢見咱們爸媽了,她們說你過得不好,要帶你走,我嚇壞了,說你現在跟正東很好,讓她們放心。”
對於爸媽她沒有多少記憶,或許她們離開自己太久遠,她能仰仗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她的大哥。
說話中張靜已經離開,趙瀾有些低聲道:“念欣,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大哥?正東對你是不是不好?”
“沒有,都給你說了,沒有的事情。”
趙瀾有不好的預感,又不知道該怎麼跟妹妹溝通,歎了口氣:“念欣,你的眼睛是騙不了人,你不是一個會撒謊的孩子,你掩飾不了自己。”
大哥說得一點也沒錯,她不像周紅那樣左右逢源,不會撒謊,也不獨立,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子,示愛情為全部,她願意像嫂子那樣全心愛老公和孩子。
可是她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人,她耗盡了青春,等待的卻是他和別人的婚禮,更殘忍的是她還要當他們的伴娘。
外麵又悉悉索索的下起了雨,滴滴答答讓人有些煩悶。
趙瀾悄悄塞給她一張存折,拍著她的手溫柔道:“將這個揣好別讓你嫂子看見,這個可是大哥送你的禮物,女人不可以完全依賴別人,還得自己有錢才好。”
她不想要大哥的錢,她自己可以賺錢,反正她對物質也沒有太高要求,哪怕是地攤貨她也穿得樂嗬。
她將存折又還給大哥,趙瀾有些著急又小聲道:“別推推嚷嚷的,讓你嫂子看見了不好。”
冬天的腳步越來越近了,她特別畏寒,還好身邊有一個可以永遠依靠的男人,他是她的天,他是她明媚的太陽,隻要有他就會溫暖。
她沒有再抗拒,將存折輕輕的裝進了自己口袋,眼淚快要流出來的時候她揚起脖子:“哥,如果有來世,你當妹妹,我當哥哥,將欠下的還給你。”
趙瀾拍了一下她腦袋,有些溫和道:“傻子,一家人不說這些,大哥最大願望就是看你過得好,隻要你好,我也好給爸媽交差,如果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得用命去向爸媽賠罪。”
她著急的朝他嚷嚷:“趙瀾,你個混蛋,你說什麼呢?”
張靜抱著孩子路過客廳,她隻聽到趙念欣吼叫,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她特別關切的問:“趙瀾你對念欣怎麼了?”
趙瀾笑笑對張靜擺手:“沒什麼,帶孩子睡覺去,我跟念欣說說話,咱們念欣可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
張靜同她們打個招呼:“那好,我先去了,你們有啥好說,別吵架都這麼大的人,吵什麼吵。”
夜一下子寂靜了不少,趙瀾喝了不少酒,一瓶白酒被他喝完了,還不盡興。
他心情怪怪的,對趙念欣道:“去給哥再拿一瓶來。”
趙瀾雖然喜歡喝酒,平常也比較有度,不會喝太多,此時趙念欣有一種僥幸心理,如果大哥醉了,再將她跟彭正東分開的事情告訴他說不準他清醒過來也就忘記了。
原本有些猶豫的她徑直去了酒櫃,拿出一瓶白酒,小心翼翼的跟大哥滿上。
兩人又說講起了小時候的事情,趙瀾臉開始有些紅彤彤的,說話也有些顛三倒四。
“念欣,你不知道爸有多疼你,我都羨慕嫉妒恨,隻要你開口向他要東西,他想盡辦法都給你,爸爸說你是他的天使,哪怕你那時候吐詞不清的叫波波麻麻,他都興奮得不得了,媽媽因為他對你太好跟他吵架。”
事情太久遠,她的確記不起這些橋段了,趙瀾卻陷入了舊日的往事中繼續說:“媽媽說對你太愛不好,害怕以後你長大了別人對你不好,你會適應不了社會,媽媽大概是嫉妒你吧,我和爸爸都將你排在第一位,因為你是我們家的小公主。”
說著趙瀾又傷感道:“小公主長大了,我也老了。”
趙念欣也不知道大哥今天為什麼要講起過去,她很開心,爸爸曾那麼疼她,笑笑說:“哥,你一點也不老,你很顯年輕。”
趙瀾搖搖頭,自我解嘲的說:“年輕與老都無所謂,反正這是人生常態,活著的時候好好活著就行,你看咱們爸媽那時候很節約,說走還不就走了,說不定哪天大哥也那樣了,到時候誰照顧你。”
趙瀾說著眼眶有些紅紅,他喝了一口酒歎息道:“人都會死,死並不可怕,隻是可惜了那些還活著的親人了。”
趙念欣搶過他手中的酒瓶子有些生氣:“不許你喝,喝多了就說胡話真是討厭得很。”
趙瀾連忙哄她:“好了,哥不亂說話,哥說正經事情好嗎?”
她這才將酒還給他,有些期待的等他發話。
“如果有啥三長兩短,你記住了咱們家的密碼都是一樣的,是咱們爸媽離開的那天,還有幾張存折你嫂子拿著,女人嘛不給她總是缺乏安全感,我就暫時給她,如果你和正東需要隨時用也可以給你們。”
她一下子站了起來,有些生氣的奪過他瓶子:“你這人說什麼正經事?原來又是這些,聽著晦氣,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還有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正東正東的叫,我才是你妹妹。”她一著急也忍不住衝他發起火來了。
趙瀾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後來隨即明白,她這是在吃自己未來老公的醋,他樂嗬嗬道:“傻丫頭,他可是你老公,大哥叫他名字你就吃醋了?幹嘛這麼小心眼。”
“別說他啦,我跟他沒有關係了,我們分開了。”
她一著急忍不住就說了出來,房間一下子靜悄悄的,趙瀾不解的看著她:“為什麼?不都要結婚了,是你要跟他分手?”
她不想大哥難受,跟不想給他說細節,隻好順著他的話說:“對,是我要跟他分開。”
趙瀾一下站了起來,一個怒氣的耳光甩在她臉上,記憶中大哥打她的次數屈指可數,她竟然打她。
臉火辣辣的疼,她想哭,想要告訴他,是彭正東不要她了,是他要跟別人結婚,隻是這樣的後果隻會更難堪,她咬咬唇沒有爭辯。
“女人可以任性,不可以過分任性,正東對你怎麼樣還需要別人告訴你嗎?大哥不是幫著他說話,他對你是真心好,以前我害怕你兩性格犯衝,一直反對,可你們不都在一起了,這麼多年怎麼可以隨隨便便說分手,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趙瀾很生氣,朝著她凶。
她什麼話也說不出口,眼淚快流下來又被她逼了回去,她情願大哥誤會也不要讓他為自己難過。
趙瀾好不容易跟自己思想著了一番鬥爭,他同意她們在一起,她卻說她們已經分開,搖搖晃晃的走路:“你明天自己去給正東說,自己錯了,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希望看到你們的好消息,別讓我生氣。”
剩下的酒他不喝了,瓶子也沒收就離開了桌子,趙念欣默默的收拾著殘局。
事到如今也隻有走一步是一步,讓她去找他已經不可能,他不是說了如果打電話沒接,他一定有什麼事情,再說這事情已經定了。
趙瀾她們訂的是中午的機票,原本打算跟團旅行,張靜嫌跟團急急忙忙不好玩,她們便報的自由行。
那天夜裏,她躺在鋪上怎麼也睡不著,腦子一直回放著趙瀾酒後的一些話,她真是不記得父母對自己疼愛場景,雖然她們的掛像一直在客廳放著,她能記起來的就是這個相依為命的大哥。
第二天,她還在睡夢中的時候,聽見張靜在門口跟她打招呼:“念欣,我們要走了,你昨天跟你大哥說什麼了,他一直唉聲歎氣,問他又不說。”
趙念欣極不情願的睜開眼睛,一晚未眠,剛睡著又被嫂子驚醒,她裝糊塗的說:“能有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喝多酒就喜歡感慨人生,大概是說得我們爸媽她們就傷心了。”
張靜點點頭,這個理由足以說服她,她那麼愛他正是因為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
“念欣,我早飯給你留著,你睡會起來吃也可以,我們要先走了早點去機場檢票。”
她本想起來送送她們,不管怎樣大哥對她的好是不用懷疑,雖然昨夜打了她一個耳光,他真的希望她好。
她準備動身的時候,趙瀾在樓下催促:“張靜你管她幹什麼?讓她睡好了。”
大哥有些生氣,很少有這樣的態度,她原本移了移的身子又縮了回去,心裏跟他杠上了,她對嫂子說:“你們玩開心點,我昨晚睡得晚就不送你們了。”
張靜笑笑道:“你別跟你哥生氣,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會說話有時把我都會氣哭。”
她怎麼可能跟他生氣,最愛她的,最在乎她的男人隻有大哥,即便這會兒都鬥氣,心裏都清楚對方是她們的親人。
“嫂子,我不會跟他生氣,咱們是一家人,知道他德行喝點酒就要憶苦思甜。”
張靜拍著她的臉,高興的說:“等嫂子回來,到時候親自將你交給正東,你別想多了,做個漂亮的新娘。”
她硬生生的點頭,漂亮的新娘像把鋒利的刀子,捅得她五髒六腑七孔流血。
張靜踩著輕盈的步子,徐徐離開,她心裏一陣失落。
到底該不該起來,那可是自己的大哥,幹嘛要因為一個巴掌就跟他賭氣呢!
她穿上自己的衣服,看看外麵今天難得的好天氣,外麵陽光明媚,再過兩天彭正東就要結婚了,想著這她又難受起來,手扶著陽台一角,不住的抽泣起來。
一會兒聽見樓下叮叮咚咚的聲音,她慌忙回個神來,自己得去跟她們告別,否則大哥會誤會自己生他氣,那樣說不定他這次旅行肯定會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