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落從未見過那麼多死人,站在血流成河的禦花園,一直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血都滲進了布鞋裏,腳上黏糊糊的,好難受。
他的父親很生氣,衝過來便將他踢倒在了地上,大罵道:“不是叫你在家中陪公主嗎,誰準你進來的!”
這一腳踢得很狠,簫落的腿脫臼了。
“誒……”清原天狼拍了拍他父親的肩膀,皺著眉頭,有些不悅的說道,“孩子又怎是你打他就會明白的?”
清原天狼將簫落抱了起來,柔聲問道:“痛不痛?”
簫落搖了搖頭。
其實清原天狼輕輕碰到簫落的膝蓋便知道他都脫臼了,這樣還說不痛,眼睛紅都不紅一下,這孩子確實很大氣,堪當大任。
簫落低著頭,看清原天狼雙手在他膝蓋上揉弄著,哢嚓一聲,錯位的關節便被他按了回去。
簫落的眼睛似乎是壞了,隻能一直看著那雙手,那雙批閱奏折指點江山的手,現在竟然在揉著他受傷的膝蓋。
“簫落,你是不是覺得死了這麼多人,很可怕?”清原天狼問道。
簫落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覺得可怕是真的,但不能說,怕是懦夫的情緒。
清原天狼很滿意簫落的反應,輕輕揉了揉簫落的頭,解釋道:“孩子,這一百人隻是少的,若是氣來了戰爭,死的人會更多。但每個人都是會死的,有死得有用的,有死得沒用的,這些普通人的命,不論生死,都應該為王者做出貢獻,所以今日他們死了,是死得有用的,而那些隱藏在市井之中,過著平凡一生,不曾為王者做出意思貢獻的人,是死得無用的。”
“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王者嗎?我現在不是王者,東冥的雲長恨,西涼的柳星淳,北未的夏侯厲,都不是王者,這片大陸真正的望著,應該統一四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清原天狼說這話的時候,眼中似乎有迸發的金光,這種藐視眾生的氣概,大概就是王者之風?
簫落咧開嘴笑了,他暗下決心,一定要跟著這個真正的王者。
但孩子始終還是孩子,有一日,簫落與圖雅捉迷藏,簫落躲進了禦書房中,圖雅一直沒有找到他。
簫落在禦書房中躲了許久,皇上進來了,簫落看到皇上用血打開了界門,並且見到了睚眥,竟然對睚眥下跪。
簫落當時的心情有些奇怪,他心中的王者,怎能向獸下跪。
等睚眥走了,清原天狼才朗聲道:“出來吧!”
簫落這才從書桌底下爬出來,垂首道:“您,跪了。”
清原天狼又笑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笑得豪爽,一點忸怩姿態都沒有,所以簫落又信了,在他心裏,大丈夫就是清原天狼這樣的樣子。
不過,後來清原天狼還是罰了簫落,罰他三個月不能進宮。
這段時間,圖雅時常去找簫落玩。
也就是這段時間,東冥攻來了,所有人都死了,隻有他們這兩個孩子躲在死人堆中裝死,才活了下來。
簫落回到皇宮,發現皇宮一片狼藉,自己的父親,還是有清原天狼,全都屍骨無存,他和圖雅對著禦書房磕了三個響頭。
他暗暗繼承了清原天狼的意誌,帶著圖雅以殺人為生,隻求有朝一日能光複南疆。
光複南疆,才是他一直以來的願望,至於圖雅……
隻要清原氏的秘密不泄露出去,他可以帶著光複軍去救圖雅。
思緒在這裏停了下來,簫落冷聲道:“不要。”
這是回答夏侯絕之前的問題,要不要把圖雅換回去。
圖雅的鼻子一下子就紅了,大眼睛裏眼淚就要滾落了下來。
顧卿九緊緊拉著圖雅的手,不知該怎麼做才好。
前些日子,圖雅還告訴顧卿九,簫落是個好男人。
這就是所謂的好男人吧,要江山不要美人。
甚至這個美人是他的公主。
慕容嘉音也暗暗歎了一口氣,若不是早已經答應了與簫落合作,他此時可能已經離開了。簫落這樣的人,不適合做他的朋友,甚至,連盟友都不適合。
“好。本王答應你們,不將當年清原氏的陰謀說出去。”夏侯絕道。
簫落鬆了一口氣,轉頭看了看慕容嘉音。
慕容嘉音回憶,將放著斷魂草的盒子交給了夏侯絕。
夏侯絕打開盒子一看,這裏麵的斷魂草還是青綠色,似乎是新鮮的,但按照傳說,斷魂草離開冥樹便會死,怎麼這斷魂草還是新鮮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