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的人,一個剛來彧安城不到一年的人,無身份無背景,怎會和宮裏的人扯上關係?又招來殺身之禍。
周塵浥仔細回想了一番,雖然薑棧月戴著麵具,但透過麵具的那雙眼睛太過熟悉,還有那背影身形和那略帶慌張的聲音。
“你先下去吧,派些人手暗中保她安全。”
“是”裂風俯身鞠了一躬便退出了房門。
周塵浥一時間思緒混亂,他緊握著扇子,眉間愈發沉重。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一年前柯容華羽根本沒有找到龍嫵的屍體,薑棧月又恰好是在一年前來到彧安城。龍嫵是從北城懸崖跳下去的,她又恰好出現在北城山林。真的是巧合嗎?
薑棧月的身影與龍嫵太過相似,或許龍嫵根本沒有死。此時此刻,他心裏的判斷讓他又喜又怕,坐立難安。
……
悶雷不斷的在天空中翻滾,眼看著就要下雨的天氣,卻遲遲不落雨點,甚至連風都消失在了空氣裏,一瞬間氣氛壓抑了不少。柯容華沉下馬後,看著眼前的醉人閣牌匾淺淺一笑,眼眸愈發明亮,他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攥著紅色的麵紗,猶豫片刻後走進了大門。
一襲白衣很是奪人眼目,花牡丹見柯容華沉走進來,笑的跟朵花兒似的朝他碎步走來,一邊走一邊吆喝道:“呦!二公子您來啦!小二!快備上好酒好菜,好好招呼著!”
“得嘞!二公子您樓上請。”小二利索的將白手巾往肩上一搭,擺出了請的手勢。
柯容華沉朝不遠處的台子瞧了一眼,並沒有自己想找的人,他攥了攥手裏的紅紗淡淡的說道:“我今日不是來喝酒的。”
“這醉人閣除了美酒佳肴就剩下美人了,二公子您又從不近女色,不知……”
“薑棧月可在?”
花牡丹慢慢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眼神飄忽不定的,她小心翼翼的回道:“二公子,她今日身子不適,我便讓她早些回去了。”
柯容華沉聞言便看了花牡丹一眼,見她下意識躲避的眼神,他抿了抿嘴唇,問道:“身子不適?”
花牡丹一愣,緩緩的低下頭嗯了一聲。
柯容華沉拿著紅紗蹭了蹭鼻尖,悠然的問道:“那你可知道她住在何處?”
不知所措四個大字壓在了花牡丹肩頭。也不知道薑棧月究竟幹了什麼,找她的一個比一個不好惹,別說住何處了,自打認識她內一天起就沒見過她的臉。花牡丹咬著後槽牙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沉默不語。
“花掌櫃放心,她東西落在了我這兒,我隻是想親自還她罷了。”
花牡丹聞言便鬆了口氣,緩緩的抬起了頭,她打量著此時的柯容華沉,不同往日,眉宇間少了幾分戾氣多了一絲柔情,但依舊讓人心生畏懼。
“二公子若是想尋她,便去北城找找吧。”花牡丹歎了口氣,又說到:“不瞞您說,我認識棧月這姑娘一年有餘了,她從不和任何人提起家事,沒人知道她究竟住哪兒,甚至我都沒見過她長什麼樣子,她說她臉上有著從娘胎裏帶出來的胎記,醜陋不堪,不便見人,於是整日戴著麵具。但這姑娘心地善良,是個好人,老天又給了她這好身段兒,跳起舞來美的不像話……”說起這些,花牡丹便不由自主的笑了。
柯容華沉心裏猛地一抽,冷俊的麵龐一瞬間僵硬了。北城,那是一個讓他永遠都心存芥蒂,每夜都會夢到而驚醒的地方,薑棧月竟住在北城。若真如花牡丹所言,她臉上有胎記,為何那日會……難道……
花牡丹見柯容華沉神色不對,意識到自己說多了,便立刻收住了嘴裏的話,小心翼翼的退到一旁。
柯容華沉顫抖著將手裏的紅紗塞進袖口,瘋了似的轉身走出了醉人閣,催馬揚鞭直朝著北城奔去。
滂沱大雨在彧安城中肆虐而下,閃電撕扯著黑壓壓的天空,雨滴順著柯容華沉的臉龐流至脖頸,一人一馬奔馳在北城山林之中,這一刻的馬蹄聲、風聲、雷聲,不得不讓柯容華沉想起一年前的夜晚,此刻的他,心裏像是被無數把匕首生生刺進去一般,疼到喘不上氣。
那時她一個人,該有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