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你怎麼在這裏?”
“剛好坐在旁邊,你可能沒留意。”
“好,好,你來了,跟哥們喝幾杯——喝它個不醉不歸——”
狄誌平確實醉得厲害了,隻見他眼珠子已經不受意識的控製在眼眶裏滴溜亂轉。
“他——他——他許九州算什麼東西,竟敢來——來自以為是!”
“是啊,那你為何還要酗酒?”
向一斌奪過狄誌平再次舉到嘴前的酒杯。
“我——我的痛苦你不懂,你——你讓我喝。”
“喝醉就能解決問題嗎?”
“至少——至少——可以得片刻的安寧。”
“沒想到,你竟有這麼多苦衷,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就跟兄弟說了吧,我物質上幫不上你,精神上還幫不上嗎?”
向一斌這句話湊到狄誌平耳朵邊上來說,而且音量加大,他是對狄誌平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刹那間狄誌平安靜了下來,他仿佛這時才弄清站在自己麵前的是向一斌,這個他在東方大學交到的最好的朋友,他的心裏話除了向他說又向誰說?
停了杯,向一斌又讓服務員要了一碗麵湯喂他喝下,狄誌平的酒勁醒了不少。
“你說說,我該怎麼辦?確實像他說的,我能讀這個書就很不容易了。因為,因為我讀書,老爸老媽最近又放下鋤頭去外地打工了,他們說要給弟弟賺蓋房子娶媳婦的錢,家裏還有個妹妹在讀高中,這都不說了,我也沒癡心妄想要得到什麼,於靜紅我就當她是天上的星星,躲著她還來不及,我敢去追求她?我沒有這麼不自量力。況且,況且這個女孩——我就對你說了吧!她叫尚嬌然,是我大學同學,沒有她我讀不了這個研,我說這個你能明白嗎?”
向一斌終於知道他的苦惱和誠實了,他一方麵陷在現實的泥濘裏,一方麵陷在感情的泥濘裏,再加上學業的了無希望。原本想說沿海地區最近發生工廠關門潮的話到了嘴巴又不說了,他不想再增加他的痛苦。
“是許九州,這家夥向來自以為是自私自利,不過剛才你對他的反擊真的太精彩了,我支持你!”
“兄弟?我該怎麼辦?我總不能現在輟學吧?不過我還真有這個想法,離開這個地方,管他張三李四,我隻要追求我自己的自由世界就可以了。”
向一斌沒有馬上回答他的話,因為在他向一斌看來,這也是他自己的苦惱,隻是他的沒有這麼嚴重罷了。
“兄弟,我知道你——的苦——其實——其實——你若堅強,總有見到光明的一天,是金子總要發光的——你是說你不喜歡這個尚嬌然?”
向一斌的思維有點亂,話也是零零散散、斷斷續續。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她幫過我,我還沒有報答她,而,而現在又這麼大老遠跑過來,我不能不珍惜,我除了留她在這又能怎樣呢?”
“我隻問你喜不喜歡她?”
向一斌忽然意識到問題的重點。
狄誌平這才嚴肅起來。
“我要喜歡她,還會說報恩兩個字嗎?”
“那——你為何不堅決一點?你現在態度不明朗,將來是害她!”
狄誌平的腦袋晃了晃,不知是酒還是剛才向一斌說的這句話說到他心裏去了,過了許久,他才緩緩說道:
“我喜歡的是於靜紅,但她是天上的星星,我不喜歡尚嬌然,但她是地上的花朵——我不珍惜花朵,卻妄求星星?我不能在同一顆石頭上跌倒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