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誌平回到宿舍後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如果不是真要準備功課,他真不知道那晚該怎麼度過。即使這樣,他還是挨到很晚才著手上課的事。
他原本以為學習可以代替一切,或者說把學習當酒來飲,用以躲避現實的難題。可是學習也不盡人意。
他每次都是第一個到教室,然而教室裏空蕩蕩的。他為了多學一點知識,因此多選了兩門選修課,沒想到不僅沒得到導師的讚揚,反而言語中有責備他傻的意思,說什麼選修課就是混學分的。他想集中精力來學習文化研究方麵的內容,可是課程設置得像本科一樣多,他又怎麼能集中精力?
如果他能一眼看透這個世界那倒好了,可是他既向現實做過妥協,已經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又怎麼再犯一次錯誤,麵對眼前這個來到身邊的尚嬌然,他拒絕也不是,接受也不是,每天回到宿舍後就還要不情願地給她打電話,有時她還叫他過去玩。
現在他狄誌平成了不能主宰自己命運的糊塗人,他感覺自己就像漂泊在大海上的孤舟,連大學時那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也沒有了。
這天是自己導師馬老師的課,狄誌平精心準備了一番,他就不相信自己的努力不被認可。
像往常那樣他又來得早早的,按照慣例他應該先給導師擦好黑板,如果教室不夠光亮,就得打開電燈什麼的。
往常馬老師都是臨近上課才來,今天他卻比平素來得早些。不過他見狄誌平一個人在教室裏,打過招呼放下書就走了。
其他同學差不多都是上課前幾分鍾才來,還有兩三個沒有來的。馬老師並不太在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開始跟同學們閑聊起最近發生的抵製日貨和反日大遊行的事情了,連上課鈴敲響都沒有在意。
向一斌坐在狄誌平旁邊,他們的位置在教室中間。許九州和胡貞柔等人都坐在了教室靠後的位置,隻有於靜紅獨自一個人坐在講台最前排。
於靜紅隻朝向一斌那邊看了一眼,沒有理狄誌平。 許九州卻先是和胡貞柔在後麵打得火熱,接著又假惺惺地跑到於靜紅這邊來套近乎。
說實話,馬老師畢竟是老教授,講起古代文學理論來那還真是熟能生巧,再加上他擅長講故事,這課是值得聽的。隻是,他完全不顧下麵學生的感受,有時說著說著什麼低俗的比方都說得出口,而且往往是與女人有關的,什麼身弱貴妃、嬌弱美膚啦,什麼動若拂柳、腰如水蛇啦!隻要能往這上麵扯的,他都用來比方,也不顧下麵學生的感受,隻圖自己嚼舌頭快活。而如果下麵有人講小話,講得甚至連課都聽不清了,他卻從來不過問,聽之任之。
狄誌平早就覺得不快了。再加上昨晚準備的題目,馬老師竟然像是忘記了一般,他有一種被作弄的感受。
就在這時,他聽見了許九州在背後議論他的事情,因為許九州這人向來是膽大妄為,他自然就每個字都聽在耳裏。
“他狄誌平真夠虛偽,表麵上愛學習,弄得比誰都勤奮似的,還搞什麼文學創作,骨子裏頭卻是個色鬼、小人。”
“你這樣說還不是因為他最近和於靜紅走得近了點?”
聽聲音正是胡貞柔的聲音。
“你還不知道吧?他其實是有女朋友的!”
“他有女朋友?之前他不是對大家說沒有?”
“要不怎麼說是小人?”
“色鬼兩個字卻是從何說起?”
這是同學甄男慶的聲音,話音中帶著猥褻的氣息。
“聽說那個女人什麼也不做,就在西門外的招待所候著他呢!”
“竟然有這樣的陪讀,那他狄誌平也真夠運氣的。”
“香豔、香豔啊、香豔,我甄男慶同學怎麼就沒這好福氣?”
“聽說狄誌平為了討好那個女的,天天在圖書館找什麼‘房中戰術’這類書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