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紅芳得到俠丐黃遨遙的幫助,逃出北平城。苑紅芳怎麼說也是千金小姐,從小在深閨長大,別說出北平城,連家門也不經常出。如今,孤苦無依地逃當中荒郊野外,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往哪兒逃啊?她記得是從南城逃出來的,一直往南走肯定會離京城越來越遠。於是,二人便向南走去。出來時因為慌張,沒有帶多少錢,很快便花光了,便一路向人乞討。
一天,她們來到一個小村子,因為兵荒馬亂,人都到外麵逃難去了,村子裏空落落的,十分冷清。浪個女孩子,哪裏走過這樣遠的路呀,累得腳上打了泡,疲憊不堪,憔悴得不成樣子。
苑紅芳實在是太累了,喘著氣問使女:“香兒,這裏離北平很遠了吧?”
“我也不知道。”香兒搖了搖頭,說,“咱們已經走了兩天一夜,估計離京城不會太近了吧?”
苑紅芳看了看四周,說:“這個小村子挺偏僻的,他們不會找到這裏的,咱們好長時間不吃不喝了,我有點頭暈,坐咱們歇歇吧。”
“嗯,我也真走不動了。” 香兒說著,扶苑紅芳坐在一家的門墩上。
香兒說:“您在這兒歇著,我去找點吃的。”
苑紅芳囑咐說:“當點心,早去早回。”
使女香兒找了幾戶人家,不是鐵將軍把門,就是沒有人。她剛要去另一家,驀地聽到村口有人說話:“好象人都都死絕啦,不會在裏麵……”
另一個人凶狠地打斷這個人的話,說:“少廢話!沒人也得搜!挨家挨戶,一處也不能放過!”
香兒習慣地縮回院子,探出頭一看,可把她嚇壞了。那個領頭的正是那天夜裏抄苑府的人。她不敢久留,急惶惶沿著牆根跑回苑紅芳歇息的地方。
苑紅芳見她小臉嚇得煞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急問:“怎麼回事?遇上了野狗?”
“不是。”香兒急的上氣不接下氣,“他們追來啦!已經到了村口!”
“啊?!”苑紅芳吃驚不小,“真是那些人?你看清楚了?”
“沒錯。”香兒一邊說,一邊拉苑紅芳站起來,“還是那天晚上那個領頭的,我認識他!他們就要到了,快走!”
苑紅芳和香兒還沒走出幾步,許家棟帶著馬弁追了過來,他一眼就認出了苑紅芳,又驚又喜,哈哈大笑:“哈哈!真是老天爺幫忙,你跑不了啦!追!抓住她!”
兩個女孩子哪裏是這些馬弁的對手,沒跑出去幾步,就被馬弁們團團圍住。
許家棟幸災樂禍地對被包圍的苑紅芳說:“叛逆之女,還想跑逃?哼!普天之下,皆為王土!你能逃出袁大總統的手心?你做夢吧!將民國叛逆苑縉汾之女苑紅芳,拿——下!”
“是!”眾馬弁答應一聲,去捉苑紅芳。
就在苑紅芳被捉住的一瞬間,突然從後麵傳來一聲喝喊:“苑小姐休怕,我來救你!”
苑紅芳、許家棟和所有在場人,都怔住了:“啊?!”
出來擋橫聲言救苑小姐的人是誰?沈子寒。
沈子寒怎麼來到這北方小村的呢?沈子寒接到民國教育部的加急調令以後,雖然心中疑慮重重,還是決定去京城看一看。動身那一天,洪家璧送他去車站。
那是個小火車站,月台上沒有幾個旅客。車還沒到,沈子寒和洪家璧坐在長凳子上等候,書童在一旁看著行李。
洪家璧說:“您呀,就別瞎下啦,肯定是好事。你不是小人物,在省上也是鼎鼎大名的。誒?會不會是剛夫大哥在教育部舉薦了你?”
沈子寒很肯定地說:“不是,前天剛接到他的封信,壓根兒就沒提這事。”
洪家璧說:“好嘞,別瞎嘀咕了,反正是好事,不是壞事。哎?你和剛夫大哥都出人頭地了,有機會可得把我也弄去呀,咱們可是結拜兄弟喲。”
伸子寒說;“那是當然,怎麼能忘得了你。隻是……”
洪家璧問:“隻是什麼?”
沈子寒說:“這調令來得太突然了,還不知是怎麼回事?隻要我能留在國民政府,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弄去。生死弟兄嘛。”
洪家璧說:“這還差不多,象個當哥哥的樣。喔,車來了,走吧。”
列車噗噗喘著粗氣噴著白煙停在月台旁。
洪家璧把沈子寒送上火車,囑咐小書童:“照顧好二哥。”
書童答應:“放心吧,洪先生。”
列車慢慢啟動,洪家璧向沈子寒招手送別:“二哥,一路多保重!到了京城別忘了來封信。”
沈子寒說:“你放心,我會的。好好學習,別把時間荒廢掉。”
洪家璧說:“我記住了。見了剛夫大哥,代我問好。再見,保重!”
沈子寒臉貼著車窗玻璃,向洪家璧揮手:“回去吧!你也要多保重!”
列車喘著氣離開江南小站,向北開去。
在過長江之前,火車雖然行駛緩慢,但還算順暢。過了長江就一會走,一會停,有時一停就是好幾個小時。過了黃河,行駛得就更慢了,有時還聽到劇烈的槍聲。不知道是土匪騷擾還是軍閥開戰,車上的人開始緊張起來,紛紛貼著車窗玻璃向外看,膽子大的還打開車窗把頭伸了出去。
書童驚恐不安地問沈子寒:“少爺,北方真的在打仗哪?”
沈子寒搖搖頭,說:“北方一直在打仗。不過,還不知道這些人是土匪還是軍閥……”
旁邊一個漢子氣憤地說:“一樣!都禍害老百姓!一樣的貨!都不是好東西!”
漢子的話音剛落,慢慢爬行的火車突然停住了。
車外的氣氛很緊張,荷槍的士兵紛紛向車頭方向跑,隨即傳來激烈的槍炮聲,顯然在交火。
車上的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開始騷動起來:“啊?!怎麼回事?誰在跟誰打?”
乘務員急匆匆地走進來,一麵用力吹哨,一麵大聲喊:“下車!快下車逃命!還愣著什麼?等死啊!”
人們你擁我擠,紛紛向車門奔跑。
沈子寒一邊提行李,一邊問乘務員:“先生,前麵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乘務員一邊指揮乘客往車下撤,一邊說,“打起來啦!路軌炸啦!走不成啦!”
有人問:“誰跟誰打起來啦?”
乘務員說:“這年頭誰跟誰不打呀?反正是軍閥,亂打唄!哎呀!別問了,快下車逃命吧!”
沈子寒和書童隨著混亂的人群擠下火車,低著頭毛著腰,在莊稼的掩護下,向前跑去。沈子寒和書童對這裏十分陌生,根本辨不清方向,跟著胡亂奔跑,跑到了什麼地方他們也不知道。好不容易上了一條官道,二人累得汗流加背,渾身汙垢,很是狼狽不堪。別看沈子寒比書童年歲大,走起路來書童還真比不上他,漸漸把書童甩在了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