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都的街市分外熱鬧,加之,又是趕集的日子,當真算得上是人滿為患。在一處甚為繁華的街頭,靠江邊,開著一家酒樓,名為望江樓。
能來望江樓的人非富即貴,能在大堂裏坐著的,多多少少家境都算是富裕的。而這裏麵最為人稱道的一道菜,卻隻是一份看起來不甚華麗的水煮魚。
有兩名男子走了進來,身著氣度皆是不凡,身後還跟著個小少爺,並著幾個看起來甚為壯實的小廝。
店小二見了,忙迎了上來,能在這裏工作的人,個個都是人精,自然看得出幾人身份不凡,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幾人倒是沒有上樓,卻在大堂裏坐下了。
那個長得頗為魅惑的男子和那小少爺時不時說著話,兩人氣氛還算融洽,隻是另一個身穿青衣的男子,卻是什麼也不說,整個人都冷冷,一副生人忽近的模樣。
那長得比女子還漂亮的男子卻是不怕的,問道:“哥,你可還要吃點什麼?”
那男子目不斜視,隻淡淡吐出三個字:“水煮魚。”
那店小二見終於有自個兒說話的餘地了,忙討好道:“客官真有眼光,我們這望江樓的水煮魚啊,可是整個大寧獨一份兒的。”
那冷漠男子沒搭話,隻是隨意斜了店小二一眼,那店小二心裏卻是‘咯噔’一聲,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倒是那漂亮男子笑了笑,道:“上菜吧!”
方才那冷漠男子看他的時候沒什麼多餘的情緒,可愣是讓他如墜冰窖,如今聽了這話,中氣十足地“哎”了一聲就急急溜走了。
那小少爺看了一眼坐在自個兒對麵的哥哥,他這一個月以來就沒見過自個兒哥哥笑過,整日麵無表情,看著隻覺滲人的慌。
他其實也很想吃水煮魚的,可怕勾起他哥哥的傷心事兒,愣是不敢點。他隻求能快些找到自個兒嫂子,不然,也不知道自個兒哥哥還會怎樣。而且,他也很想嫂子啊!
沒錯,這一行人便是雲澹、穀詔、二蛋幾人,他們千裏迢迢來這寧都,無非是得了消息,說是水悠回來了。
其實,雲澹早就得了消息,可為了安排一些事兒,耽誤了不少日子。將事情急急處理了,他就匆匆趕到了寧都。
“這長寧公主終於是找回來了。聽說還立了大功了。”他們鄰桌的一人說道。
另一人接著道:“可不是?這前段日子橫行的瘟疫,就是用了公主給的藥方才給治好的。”
“隻是聽說這上麵啊,打算是將這藥方給藏好的,隻在我寧國用的,卻是不知為何傳到了夜國去。”那人刻意壓低了聲音。
另一人甚為疑惑:“這夜國不是與我寧國曆來修好嗎?又不是傳到了魏國,介意那些個事兒作甚?”
那人看了看四周,聲音也更低了:“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寧國跟夜國是曆來修好,可到底不是一個國家啊!這夜國什麼也沒給我們,憑什麼就這樣白白給了他去?況且,據說邊境如今愈發不太平了,可能我寧國和夜國修好的關係……也到盡頭咯。”
鄰桌的兩個男子說了沒大一會兒,就開始說起了最近發生的那些個趣聞軼事。要知曉,這家國大事,最多就說兩句,要是被旁人聽了去,隻怕會被人找茬了。
穀詔聽了後,嘴角帶著笑,挑眉道:“看樣子,這寧國還是有許多有見識的人啊!”
雲澹沒說什麼,徑自吃著方才小二上的水煮魚,卻是隻夾了一塊便再也不動了。這味道到底是比不上那人做的。
幾人吃了飯,便上了樓。小廝們就守在屋外,沒多大會兒,望江樓的掌櫃就敲門進去了。
那掌櫃的先是對著自個兒主子行了一禮,才開始說起正事兒。“蘇軒將軍將長寧公主帶回宮後,據說,長寧公主一直病著,近日來才好了些,陸續見了些人。”
掌櫃偷偷瞧了眼居於上位的男人,思忖片刻,繼續道:“聽說,長寧公主倒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穀詔頗為興味地問了句:“哦?怎麼個不同法?”一臉幸災樂禍的模樣。
雲澹斜了穀詔一眼,他立時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訕訕地喝了口水,好似方才問話的不是自個兒。
那掌櫃的這才接著道:“屬下曾打聽過以前的長寧公主是什麼模樣,據說是有些傲氣性子的,如今倒是安靜了不少。人也都是認識的。”
在座的人都明白掌櫃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水悠恢複記憶了。
雲澹臉上的的表情更冷了幾分,手握著杯子的手青筋暴露,微微顫著,水都灑了些出來,聲音卻是聽不出什麼:“還有什麼不同嗎?”
“長寧公主還常常待在自個兒屋子裏念經。”掌櫃的清楚最好什麼事兒都不要瞞著自個兒這位主子,頓了頓,還是老實說道,“長寧公主初時誰也不見,唯有蘇軒可以常伴左右,如今亦是。”
掌櫃的話音剛落,就聽“啪”的一聲,雲澹手中的杯子已然碎成幾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