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悠正看雲澹看得入神,自是忽略了一旁的兩人,直到身後響起兩聲咳嗽這才回過神來,落落大方地給這老大夫行了個禮,道:“大夫,今個兒多謝你了。”
“終於看得見我了?”那老大夫見水悠這般知書達理的模樣,昂著頭不看她,“我可擔不起,方才也沒見你這般客氣。”
水悠禁不住紅了臉,她方才確是著急了,她隻好再給老大夫行了行禮,嘴角帶了抹禮節性的笑容。
“是水悠的不對。隻是這病榻上躺著的是水悠的夫君,水悠自是分外著急,也就顧不了那般多了。”
那老大夫沒說什麼,水悠在一邊等著,也不多話。老大夫暗暗點了點頭,斜了水悠一眼,有些倨傲道:“你可願意做我的徒弟?”
水悠頗為驚訝,她沒想到這老大夫會說這話,怔愣半晌,回道:“水悠自是願意的,隻是這……”
老大夫揮了揮手,打斷了水悠接下來的話:“你夫君如今還受著傷,我想你也沒心思想這些,你明日再答複我便是,今個兒晚上就住在這裏吧!”
水悠點了點頭,那老大夫便轉身離開了,倒是他徒弟見自個兒師父走了,才對她笑嘻嘻地說道:“我師父醫術了得,以前可是宮裏的禦醫,王上想留他,還沒留得住呢……”
還沒說完,老大夫蒼老的聲音就從外麵傳來了:“清風,你小子在幹什麼呢?怎麼還不出來守店?”
“好,馬上就來了。”清風應完,又轉頭繼續對水悠說著方才未完的話,“縣太爺都要給他老人家幾分薄麵呢!他有時就是有些固執,其餘的都好,要是能跟著他,還是極好的。”
水悠看了看一旁的雲澹,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見清風要出去了,忙道:“多謝清風大哥提點,我知曉了。”
清風走到門口,這手剛放在門上,又回頭小聲道:“我是看你人好才跟你說這些事兒的。這還是我第一次見老頭子開口要人呢!”
水悠隻想回身好好守著雲澹,可這清風一直說,她也不好說什麼,隻能笑而不語,一個勁兒地點頭,那人終是走了。
她不知道那老大夫為何會生出想要收她為徒的想法,但她心裏明白,她隻能拒絕這老大夫的好意了。
倒不是說她瞧不上他的醫術,雖說現代的醫術要更為先進些,可古代的醫術也有許多瑰寶,那是現代人不曾探尋到的,曆史掩埋了太多的驚喜和奇跡。
但她確實是沒法子,這縣城離清水村著實遠了些,她還要照顧雲澹和二蛋呢!況且,她也離不開雲澹,經過了今個兒這事兒她更是舍不得。
水悠定定地看著雲澹,良久,她才緩緩地坐到了床邊,眼睛仍是一瞬不瞬地盯著人瞧。
作為一個醫生,她的理智一直在告訴她,雲澹沒事兒的,他隻是失血過多,背上的傷也隻是傷到皮肉,要不了多久他就會醒過來的。
可作為他的妻子,一個愛著他的人,她是真的無法忍受他這般脆弱地躺在這裏。對,她愛他。以前她心裏是歡喜他的,至於愛,她自個兒也不甚清楚,如今卻是無比明朗。
他為了自個兒擋刀的那一刻,她也說不上來心裏是個什麼滋味,好像那把刀是切實砍在了自個兒身上,痛楚也被無限放大,隻覺天崩地裂。
水悠伸出的手有些顫抖,緩緩靠近雲澹蒼白俊氣的臉,輕輕描繪著他的麵部輪廓,低低問道:“你怎麼這般傻啊?”
她是一個醫生,怎麼會不知曉本能是個多麼可怖的東西?當一個人遭遇危險的時候,身體的條件反射便是先保護自個兒,這樣的雲澹怎能不讓她不愛?
“你說,我是不是真的是個掃把星啊?好像總是在給你們添麻煩。”水悠不禁自嘲一笑,她明知道床上的人還沒有醒過來,自然是不可能回答她的話。
“你看,我又在自怨自艾了。要是你聽到了,不定又要怎麼訓斥我一頓呢!”
水悠也不知自個兒在雲澹病榻邊坐了多久,回過神來時,天色暗了不少,正巧這時外麵響起了敲門聲,她忙起身走過去開了門。“清風大哥,怎麼了?”
清風笑著指了指外麵:“這天兒也不早了,來用飯吧!你夫君估計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了,也不差用飯這一會兒。”
水悠看了看還躺在床上的雲澹,搖了搖頭:“清風大哥,多謝你們的好意,我們本是來醫治的,沒成想還要你們給我備飯。你去吃吧!我夫君昏睡一下午了,也差不多改醒了,等會兒他醒了,”
清風滿不在意道:“那你就是客氣了,不過一頓飯罷了,況且老頭子還想著收你做徒弟呢,怎樣也不會虧待了你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