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躡手躡腳走進客廳，沒有開燈，摸著牆壁想直接進入廚房。
“喵——”一聲清脆的貓叫聲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我看見李智宸坐在木地板上，在敞開的陽台門口。他似乎也覺察到了我的聲音，側頭看向我。戶外朦朧、柔和的光線灑在他的臉上、身上，看起來迷人極了，就像一幅完美的畫像。
“你還沒有睡覺嗎？”我走向他，靠近了，才發現他的懷裏抱著小貓。
小貓已經醒了，看起來有精神了，正在添他的手指。
“我睡了一會兒，”他說，“因為聽到它的聲音，我又醒了。”
“它怎麼樣？”我問，突然看見他另一隻手裏正拿著給小貓裝有食物的小碗，“它吃東西了？”
“嗯，吃了一點，也有精神了。”
“太好了，它很快會好起來的。”我挨著李智宸坐下。小貓從他懷裏鑽出來，走向了我。
我摸了摸小家夥的圓腦袋。它又衝我喵喵叫了兩聲，就像在撒嬌，觸動了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我寵溺地抱起小家夥，鼻子對著它的鼻子蹭了蹭，又心疼又高興。
這時，我感覺頭發似乎被什麼東西扯了一下。我轉頭，看見李智宸手裏正抓著我的一縷發絲。
我呆呆地看著他：“怎……怎麼了？”
他輕輕“嗬”了一聲，眼睛盯著我的臉，“頭發長長了……你打算一直留下去嗎？”
“不，不是的，”我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我想我的臉也有些紅，還好月光下他看不清，“我的頭發是長得比較快，一般兩個月會去修剪一次，最近比較忙，都忘記了。”
“嗯……我想說，你的頭發已經很長了，再繼續留下去，營養會跟不上的。”
“我知道，謝謝關心。”我低下頭，眼睛盯著懷中的小貓，心裏感覺一陣溫暖。
沉默片刻，李智宸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呀，在別人家裏根本睡不著覺……所以，我不會在別人家過夜。”他的聲音低沉、輕柔、舒緩，就像夜蟲低鳴，吸引人靜靜地聽，不敢輕易去破壞、打擾。
“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別人家裏睡著，連我自己都感到十分意外啊……”他仰著頭，眼睛盯著黑黢黢的天空，輕輕歎息著，“我小時候不敢一個人睡覺，我想人總是會變的吧。因為……”他扭頭看向我，“有你陪在我身邊。”
我的臉刷的紅了。我迅速低下頭，心跳也不由自主加快了。
“這……沒什麼，”我低著頭說，“我曾經答應過會陪著你。”
“嗬——”我聽見他輕輕的笑聲，“是的，你答應過，可一轉眼你就消失了七八年，再見麵，還不認識我了。”
“……對不起。”除了誠懇的道歉，我不想尋找任何借口，就算失憶，我也不想拿來作為一種辯解的理由。
“我接受你的道歉，”他笑著說，眉毛突然揚起來，帶著一絲詭異，“隻要你遵守承諾，以後一直陪在我身邊。”
“我會的。”我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但我很快意識到，我似乎說了很不得了的話。
我尷尬地看著他，他也驚訝地看著我，笑容僵在他臉上。我倆都沒有說話——我那不經大腦的回答把我倆同時弄得有些難為情、不知所措了。
我都忘記了，我們已經長大了。那種像“一直陪在身邊”的話再不可能像小時候說出口時那樣單純和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