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未發覺外公不對勁的幾人,還在謹言慎行的沉迷在雙方重逢的半喜半哀中,直到心電監護儀閃動了異常的紅燈,刺耳的警報聲紮進每個人的耳膜中,驚得大家呼吸一滯,視線紛紛落在外公的麵容上。
灰暗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離了外公身體中的生機,心電監護儀中顯示的數字,也開始逐秒遞減,驚慌失措的外婆,手足無措的拉住外公的手,聲音焦躁的呼喊道:“老頭子,你清醒點,你可不能丟下我一人。”
清楚的看見外公的眼皮,一點一點的閉攏,白柯寒的心髒就像被人用口袋蒙住,撲身向前欲穿過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卻又被殷子琛攔腰抱住,白柯寒隻能死死的捏住屏幕一角。
晃動的畫麵中,醫生護士魚貫而入,占據了外婆的位置,將外公包圍在其中,而外婆頹然的靠在牆邊,泫然欲泣下不忘威脅外公道:“老頭子,你要是比我先走,我就把你最愛的字畫古玩一把火燒了。”
從言昆告知時,就已經知道外公命不久矣,可是親眼目睹外公生命在眼前消失,給白柯寒帶來的震撼,不比在她的心間來一場轟炸差多少。
在這麵由人形成的圍牆中,矮小幾分的外婆,視線被遮擋得一絲縫隙都沒有,更看不到外公抬起,去尋找外婆的手,沒有達到目的後,直直的從空中掉落在床鋪裏,外公閉合的眼睛,也再沒有睜開。
“滴”,心電監護儀的弧度波紋化為一條筆直的線,卻又似利刃,穿透了白柯寒和外婆的心,血流如注中,醫生宣布道:“病人於2017年3月4日下午五點十分,停止了呼吸心跳脈搏等生命體征,判定其已死亡。”
顫動的睫毛,告知白柯寒還是一個活人,眼裏破碎的光芒,在瞳孔中劇烈的晃動,滾燙的淚水滴落在殷子琛的手背上,立即沿著他的毛孔,灼傷了他的全身,微皺眉頭,殷子琛將白柯寒擁抱得更緊。
看著護士拿著紙筆在記錄,外婆張牙舞爪的上前一把搶過去,藏在身後,一隻手扯住醫生的衣袖勸說道:“你們別亂說,我家老頭子不過是睡著了而已,哪有停止呼吸心跳,不信你們仔細看,他隻是和你們來玩笑的。”
在人多勢眾的局勢下,孤身一人的外婆,無論言行都沒有絲毫的說服力,醫生推了推鼻梁間掉落的眼鏡,輕輕扯出衣袖,將手中備用的死亡記錄表拿給護士繼續工作,對著外婆歎息的搖了搖頭。
看起來平易近人的醫生,雙手搭在外婆的肩頭,將外婆剛剛一番動作下,散亂的外套整理好,注意到和白柯寒們始終連接著視頻的電腦,醫生坦白的說道:“家屬請節哀,宋先生的情況你也知道,能用藥物撐到今天,已經是奇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