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售票員的臉冷若冰霜。
“那一號的呢?”
“沒有,三號以前都沒票!”甩出這一句,售票員把目光轉向小魚背後,“下一個!你,說你呢,別擠了,後麵排隊去!”
小魚隻好從人群裏鑽出來,腦袋裏翻來覆去就一個問題,“沒票,豈不是回不去了!”她抬起頭茫然地環顧左右,不知道該向誰求助。
“回去想辦法!”她心裏暗想。
最後,好在有個小師妹來宿舍借書,提供了一個不顯眼的小地方,24小時售票,票源充足。這才意外的拿到這張二十九號的火車票。
請假,購物,上車,一氣嗬成!等她坐到位置上,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踏實了。
此時,車廂裏已然鼾聲四起。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黑暗裏列車開了停,停了開,依舊都在黑暗裏,看不到一絲光亮。
小魚不想去北京了,就是生日那天,她帶著一身櫻花瓣回到宿舍,趴在床上大哭一場後下定了決心。莉香什麼也沒說,拉上她在圖書館裏看了一場電影——《情書》。
懵懂的情感,美好的愛戀總是在若幹年後在回憶中才變得清晰明了。愛情,在暗生情愫的男女眼中是感動是浪漫,卻不一定能領悟它的真摯與深意,隻有在經曆人生之後,才豁然理解,可惜那時的一切都將不複重來。
“暗戀需要勇氣,更需要忍耐,忍耐內心的寂寞。”走出圖書館,莉香忽然說道。
“像你一樣嗎?”那天的小魚有些刻薄,“你的忍耐就是心裏想著一個,現實再找一個,一個是內心珍寶,一個是精神寄托。”
“說什麼呢,”莉香沒生氣,反而大度的說道,“我和生子就是朋友,很單純的那種!”
莉香對丸子的感情除了丸子本人,全世界都知道。愛的勇敢直接,付出的義無反顧。她可以經常寫信、打電話而無視對方的反應,也可以想盡辦法的安慰他、照顧他而不管未來的結果。
丸子奶奶去世,她可以一連幾天跑到郵局的電話亭打長途;丸子恢複精神,交了新女友,她也可以假裝不知道,還是半個月一封長信。
丸子就是她對愛情的信仰。
幸運的是,還有生子這樣的朋友,一塊兒吃,一塊兒玩,說不完的笑話,講不完的故事。生子的電話固定在晚上十點左右,莉香躺在被子裏,笑得不亦樂乎。不忙的時候,生子就跑到莉香打工的小店裏,靠在櫃台旁,歪著腦袋陪她聊天,打發無聊的時光。這個假期,他們幾個老鄉又約好了出去逛。
要不是這樣,小魚也不會回來的這麼堅決。孤單不可怕,可怕的是孤單引來的同情。她打了個嗬欠,來了睡意。想著隻迷瞪一會兒,沒想到睡了很久,清醒時,窗外已是天光大亮。列車出了山西已入河北,一望無際的華北平原上成片的麥田此時正在拔節抽穗,綠油油的麥浪笑得清爽、歡暢,鐵軌兩側的大白楊急速撤退。視野開闊後,人的心情也豁然開朗,滿眼的綠色又是生機一片。
今天,係裏開支部大會,蝦仔入黨,小魚竟陰差陽錯的避過了。自從他們的關係弄僵之後,幾乎沒有碰過麵。就連以前經常偶遇的自習室、圖書館,也好像被刻意回避了。有兩次擦身而過,兩個人都是漠然相對。
最初時,他們的眼裏還有氣憤,後來,目光中隻留下了冷淡。再後來,連冷淡也消失殆盡。不過,現在的他們依舊不說話,不是不願意,是不好意思先開口。
那天,幫魏老師送文件的是蝦仔,小魚跑到樓下時,一眼就看見站在小院門口的他。她遲疑了一下,心跳加速有點兒緊張,定了定神後,才低著頭朝他走去。
“魏老師說,”蝦仔麵無表情地把文件遞過來,剛要說話,沒想到小魚接過文件停也沒停,轉身朝樓裏走去。
“哎,你……”蝦仔在背後喊道。
“是的,當初應該愛你,可是為何我匆匆放棄!”小魚的隨身聽裏是趙傳的歌。
“……前方將要到達的是山海關車站,請下車的……”廣播裏開始報站,小魚扯下耳機,興奮地望著窗外,“快到家啦!”她對自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