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岱回過頭,笑著歎了一口氣:“這幾個月辛苦外公了。”
寧王聞言卻是做出一副惶恐,不堪深受的樣子,拜辭道:“為陛下盡忠,剿滅叛賊是臣等應盡的義務。如今陛下親臨前線,有陛下的天縱之才,洪福庇佑,想要拿下此等跳梁小醜實在是易如反掌。”
朱岱淡淡地開口:“如今老三昏迷,完全不能理事,以梁臻夜平日在軍中的威望,怕是有不少軍官都是肯信奉擁戴她的,到時候我軍後退三舍,她定然會以為這是我履行諾言之舉,於是毫不懷疑地命人從這條我特意留出來的小道撤走,殊不知這小道兩邊外公早已命人埋伏下大軍,就等他們羽林軍自投羅網,我們前後合圍,定可以打他們個措手不及。隻是朕如今就擔心老三忽然蘇醒過來,以他多疑的性格,未必不會看破此中的陷阱。”
寧王搖頭道:“陛下不必擔憂。我們派出去的人雖還不能潛伏到朱昱身邊下藥,但是據探子傳來的消息,那朱昱身染苛症,高燒不退,隻怕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的,而且羽林軍被我軍圍困在睢水之地,軍中藥材匱乏,治療措施十分有限。”
朱岱點點頭道:“話雖如此,但是仍舊要小心為上。老三為人狡詐陰狠,未必沒有留下什麼後著。隻是睢水這一戰實在拖得太久了,不光羽林軍人疲馬倦,就是我們自己的兵馬也好不到哪裏去,希望明天誘敵深入之計可以一舉將這些叛賊打散,睢水之戰是時候需要一個了結了。”
他回過身對寧王笑笑:“走吧,我們回去吧。”
寧王點了點頭跟上,朱岱回頭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笑道:“外公還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寧王怔了怔,唯覺得眼前的孝康帝卻是越來越看不透了,他母親溫婉而秀麗的容貌在他身上重疊,然而他卻感受不到那份通過血緣傳遞下來的溫暖,從朱岱登基後不動聲色地除去朝中那些老臣,對叛軍中留在京中親眷的斬草除根,還有層層布置下的連坐株連製度,都昭示著這位君主絕非心慈手軟之輩。
“哦。”寧王從沉思中驚醒,望著自己年輕的外孫用亮若星辰的眼睛注視著自己,忙彎下腰,輕聲道:“那麼梁四小姐,不知陛下決定如何處理呢?微臣是怕混戰之中,萬一有傷……”
朱岱擺了擺手,止住寧王的話:“明天,是朕給梁臻夜最後的一個機會,若是她遵守諾言到這片樹林裏來見我,那麼朕便饒她一命,甚至可以讓她做朕宮中的懿妃,她即做了四大正妃之一的懿妃,那麼不管她是不是真心願意留在我身邊,她也沒有了後退之路。天下人人皆知燕王的隨軍夫人梁氏,淫賤放蕩,賣主求榮,貪圖懿妃之位,引羽林軍數十萬大軍入陷阱,害死士兵無數,朱昱身邊再也沒有她容身之所,而另一方麵,此舉又可以向天下眾人昭示朕心胸寬廣,竟然連朱昱的夫人也能封為懿妃,那麼叛軍之中再罪大惡極之人,隻要有悔改之心,真心投誠,朕一定不會薄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