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岱微笑起來,他的笑容映在斑駁的樹影裏,露出殘酷而瘋狂之意:“我可不是瘋了嗎,竟然始終都忘不掉你。”
梁臻夜退後一步,蹙眉問道:“你想幹什麼?”
朱岱微笑著向她走近:“想幹什麼?臻夜,我不想幹什麼,隻是想為你提供一個機會。”
“機會?”
“是啊,一個可以讓你幫到老三的機會。難道你不想讓老三突出重圍嗎,要知道再在睢水這裏困下去,等各地勤王的兵馬一到他羽林軍就是甕中之鱉,再無逃生的可能了。”朱岱貼近梁臻夜的臉頰,輕聲笑道,“臻夜,你我其實都清楚,如果朱昱暈倒的消息一經傳出,那麼羽林軍就是兵敗如山倒的形勢,我手握著消息隱而不發,甚至連外公都不曾透露,就為等你的一句話。”
“什麼話?”
“你我春宵一度。”朱岱望著目瞪口呆的梁臻夜笑道,“意下如何?”
“啪”一聲,梁臻夜不假思索揮手便是一掌直愣愣地打到朱岱的臉上。
朱岱錯愕了一下,然後誇張地抽了口氣,撫摸著自己的臉頰,邪笑道:“竟然沒有想到你會是這種反應,我還以為你真的在乎他呢。老三一貫冷靜自製,向來眼中隻有皇位,他韜光養晦多年,隻要身邊女子再無利用價值便斷然摒棄,決不憐惜,隻是沒想到這一次竟然為了你會敞開心扉,而現在他的未來就握在你的手中。而我現在就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改變如今的局麵,我們甚至不必讓老三知道,就在這裏……”朱岱的聲音漸漸輕下去,一點點地貼近梁臻夜的身側,嗬出的熱氣癢癢地直往她的脖子裏出。
梁臻夜一把推開朱岱:“不,我相信他,他一定會贏,而我會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朱岱望著梁臻夜冷笑,斬釘截鐵地道:“隻要你在他的身邊,而不是在我的身邊,我可以保證,那一刻一定不會到來。”
梁臻夜愣了一會兒,語氣漸漸軟下來,隻是喃喃道:“岱,你這是為什麼!你難道不明白如今讓寧王大軍後撤,給羽林軍留出去路,是後患無窮的事嗎?對你絕對是不利的啊!就算是為了我,可是岱,你明明是知道的,我並不愛你,即便你得到了我的身體,得不到我的心又有什麼意義呢?”
“意義?”朱岱搖了搖頭,語氣低沉下來,“沒有什麼意義,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你選擇的良人並不是我的對手,從一開始你就選錯人了!”他死死的扣著梁臻夜的肩膀,喝道,“我要讓你知道,即便你選擇了他,我還是可以得到你,朱昱有的一切,我都會一件件的奪回來的,而你就是其中一件美麗的戰利品。”
“瘋子!”梁臻夜忍不住戰栗著喘息,看著他,他竟然還可以笑得如此燦爛。
“想一想,還在病床上發燒的朱昱吧,也許等他一覺醒來,他辛苦經營多年的心血已經全部化為灰燼了……”朱岱沉沉地笑著,將手捋了捋她鬢邊的碎發,“或許今夜之後,你會發現我其實並沒有那麼令你討厭……你一定很寂寞吧,最近老三壓力很大,不知道這有沒有影響到他的表現呢?”他曖昧地笑著,手卻並不停駐,輕輕地撫過她的凝如遠黛的眉梢,在她鮮紅欲滴的唇瓣上遊走。
梁臻夜胸膛居然的起伏,盯著朱岱,久久地不發一詞。一旁的朱岱卻是神情篤定,宛如貓捉到老鼠後戲謔的眼光,含笑地注視著她。
果然梁臻夜沒有叫他失望,不一會兒便恢複了冷靜自製的神態,她抬眸看過來,眸光冷冽,竟看到朱岱騰起一絲的心虛:“好,我答應你,隻是我卻不敢相信你,若是今晚我就留在這裏陪你,明日你翻臉不認人怎麼辦?”梁臻夜一抬手,止住朱岱欲要開口爭辯的嘴,“你若真的有心,今晚便先放我回去,明日起床我見到寧王大軍真有後撤跡象便來此地尋你,你要留下我,或者如何都悉聽尊便,陛下覺得如何,我一屆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陛下既然能在我軍中神不知,鬼不覺地安插下人手,若是我背信棄義,不守誓言,明日沒有來此樹林和陛下見麵的話,陛下大可遣人來取我項上人頭!”梁臻夜擲地有聲地說完,分明就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摸樣,竟叫朱岱再也生不出半分旖旎之情。
他無奈一笑,胸口竟微微發窒。朱岱目光灼灼看她半晌,終於開口道:“好,成交。”雖稱不上青梅竹馬的感情,但畢竟也是糾纏半生的情愫,朱岱不明白從什麼時候起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竟是變成了赤果果的交易,這到底是梁臻夜和自己的錯抑或是命運無情的戲弄呢?
見著梁臻夜利落的翻身上馬,在薄薄的夜色中絕塵而去,樹林深處緩緩走出了一個身披黑鐵鎧甲的白發老者,他立在朱岱身後微微鞠了鞠躬:“恭喜陛下,大事可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