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刺史府,驚得夥計手也顫了,那女子蹙眉催促,“差三個人分頭送去,馬上去!”夥計忙說店裏送貨的學徒隻有兩人,不夠人手。梁臻夜一時也顧不得了,隻求能將線索送回到朱昱手上,令他知道她遇襲的時間地點。
待送貨學徒一走,梁臻夜轉身指向街上,“將餘下的料子全部燒掉。”夥計大驚失色,莫不是今天遇著了瘋子,忙攔住她,“小姐,這當街縱火要吃官司的!”梁臻夜也不多說,將一枚金燦燦的元寶重重拍在櫃上,“你隻管燒幾匹布,出不了大事,出了事也有刺史府頂著!”夥計望著那元寶咽下口水,心裏琢磨著刺史府三個字,又惴惴打量梁臻夜的容貌氣派……外頭三個盯梢的似已察覺異樣,戴鬥笠的男子開始朝綢緞店靠近,探看裏頭動靜。梁臻夜發了急,惡聲惡氣道,“你去不去?”
外頭那人剛蹩到店門口,忽然聽夥計高聲叫道,“讓開,讓開,全都讓開!”隻見兩個夥計抬了幾大匹布料奔出來,一人提著油壺,將上好的衣料往大路中間一扔,嘩的潑上油,不待眾人反應過來,火苗已轟然騰起,大堆布料轉眼被點燃,黑煙滾滾而起。四下頓時驚亂一片,路人紛紛尖叫躲避,推搡奔走。時下世道正亂,人人提心吊膽,一見這陣勢更是風聲鶴唳,滿街亂成了一鍋粥。
“不好!”那人一把摔了鬥笠,隻見煙火滾滾的混亂街頭,綢緞鋪眨眼間被人流淹沒,哪裏還有梁臻夜的影子。三人恍然明白中計,立刻發足追趕,一路排開人叢,從兩麵包抄上去。
梁臻夜躲進一條小巷,隻是此地不比帝京自己門路熟悉,因此卻不能像上回那樣將寧王士兵甩開躲入蟲二會。她提心吊膽地在小弄堂裏穿梭了幾下,勉強辯出一個方向,刺史府在城東,燕王朱昱練兵場在城西。如今這個雍州城裏一向到人心險惡,保不定各處沒有預想潛伏進來的探子,因此除了回刺史府或者去城西找朱昱,她不敢相信其他任何人。
隻是朱昱的練兵場卻是自己從來沒有去過的,想來想去,當務之急一定要偷偷跑回刺史府,搬來大軍才好報今日之仇。梁臻夜心下計算篤定,朝準了東麵繞著大圈子便往刺史府的方向去了。
然而就在臻夜小心翼翼摸近刺史府附近時,她才剛剛在牆角邊一縮頭,就幕然見到剛才追著的三個神秘男子。梁臻夜暗呼一聲大意,立刻將頭隱去,身子貼在牆上微微喘息,還是太大意了,竟然沒想到對方心思竟會如此縝密,料定她一定會回刺史府求援,因此索性來個守株待兔!那麼一想,來西校場也不能去了,焉知那邊會不會安排人手專門等著自己去自投羅網。
不管那背後謀劃之人是誰,竟是打定了主意要抓到自己了。梁臻夜深深地打了個寒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從前被朱鐸貶入罪籍,自暴自棄,反正情況已是壞的不能再壞了,自己反而寵辱不驚,如今幸福又近在咫尺,爹娘已托了綏南軍的人照顧,子墨引了大食的軍隊和大胤合擊北戎,戰爭轉眼便要結束,而自己和朱昱冰釋前嫌,反而關係更加緊密,然而如今自己眼前樣樣都是那麼寶貴,那麼來之不易的幸福,梁臻夜渾身顫抖,她又開始害怕了,害怕這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又要消逝而去……
“在那裏!”後頭忽然有人發一聲喊,梁臻夜不知他們是怎麼發現她蹤跡的,慌不擇路,轉身便逃。
“啊”梁臻夜隻來得及慘叫一聲,後頸中便覺得一陣劇痛,眼前忽然發黑,最後清晰的意識裏,她隱隱覺著自己的雙臂緊扣,嘴巴被捂,身子淩空懸起,耳邊盡是獵獵風聲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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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的在一片黑暗中蘇醒過來,梁臻夜依舊感覺到後腦勺是一陣陣的疼痛。她試著掙紮了一下,無奈卻發現自己手腳被捆,嘴巴裏塞了一個類似麻核似的硬物,嗚咽了幾聲隻能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音,四周是不辨五指的黑暗環境,好在身子下麵似乎墊了幹草,軟軟的,並不是太難受。梁臻夜又用力掙脫了幾下,繩子綁得極牢,沒有一絲鬆懈的痕跡,反倒是手上磨破了一層皮。千百個念頭在梁臻夜腦中盤旋,隻是唯一一點能肯定的是,他們既然費盡心機把自己抓起來,那麼至少自己暫時性命是無憂的了。可是這一夥人是要拿自己去威脅燕王朱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