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看看步君風,心想怎麼這麼多人要抓他呢?不是劫富濟貧的好人嗎?怎麼青冥山的人也埋怨他,看不得他仗義,說他搶了風頭。以為隻有宮裏麵事多,一會兒妃子死,一會兒宮人受罰,哭天喊地的沒完沒了。怎麼這外麵,也是這麼的亂,沒幾個明眼的人呢?
風風火火的呼聲過後,頭上安靜了。
她點起另一盞燈燭,把地窖照亮一些。
石床上的步君風有氣無力的躺著,滿手都是血,就連鬼臉的口唇上那塊也是殷紅一片。她走近了才看明白,步君風的臉上蒙著一塊不知什麼做的麵皮,除了嘴上那塊,其他眼耳鼻處都留了細細的氣眼。
“藥……”染血的手顫抖著指向了桌子。
桌上一碗早已涼久的湯藥,她端了來給他喝。正要揭開那張麵皮,他卻別了開臉,吃力的搖了倆下。
他是不願人瞧見他的模樣吧?
“我不看你的樣子,放心吧。”小心的翻開了他臉上的麵皮一截,露出蒼白染血的唇來。
步君風飲下倆口,沒一會兒大咳出血來,身子一倒,沒反應了。
她搖了搖步君風,竟然沒有任何回應,除了還有口鼻息。
天哪!不喝藥,又不醒,會死的。
不知所措中,她一著急,端起那碗藥來抿入口中。
好苦的藥!皺起了眉頭,含在口中暖了起來,然後再灌入步君風的口中。
喝下去吧,快喝下去,喝了就好了。她這麼想著。
“唔……”唇上的壓迫之意,他有些拒意,微微睜開了眼睛,目光迷離下去。一股股唇上的溫暖盡入腹中,漸漸的,舒展了眉宇。
洵月擄起袖子,拆開他血淋淋的袖口。她在青冥門中處理過不少師兄弟的傷口,眼前見怪不怪了。
地窖裏跌打傷藥,白布等等一應俱全,她替步君風包紮起來,正要扯開他腹部,一隻手製止了她。
步君風擠出幾個字:“不、不要……你……走吧……”
洵月麵露難堪,心想幫忙的,可半遮麵皮的步君風還是搖了搖頭。
她有些急,想他都這樣了,還顧及什麼身子。當機立斷的推開他的阻撓,扯開了他腹上的衣裳。
觸目驚心的血紅大口劃到下腹,差一點點就傷到他的私處,傷口不斷的往外冒著汩汩鮮血。
“不……你……走。”他難過的掙紮著,閉上了眼。
“你都要死了,別扭什麼別扭!”她替他生氣,吼了一聲,找來白布和水替他擦幹身下的殷紅血跡,翻著他的身子,一圈一圈,包紮起來。
弄好後,步君風已經沉沉睡去,呼吸也不如之前那般不順。
應該是沒多大的事了!既然他也不想她留在這裏,還是走吧。
此刻已經是深夜,爬上地窖後的她掩好了草,趁著暮色趕回家去。到了門口,大門已經關了。
她爬上大門,實在爬不上去後,扒了一旁的狗洞,鑽了進去。
次日,洵月聽青冥師祖的命令,去山外給寶兒買一些日常用的東西。正巧見著習若裔趕了馬車,要往山下去,她心想搭搭順風車就好了。
直接走了過去問:“習師伯,你是要去哪?”
“我……下山去探親幾日。”習若裔看了她,避過身子,臉紅了一紅。
“那能送我到城裏麼?”
“剛好路過城裏,送你這程,上來吧。”
洵月笑了起來,往馬車上一坐,悠悠蕩蕩的下了山。半山腰時候,不知哪裏衝出幾隻野狐狸,路上橫穿過去。
馬兒受了驚的狂奔,習若裔拉不住,洵月差點被顛飛出去。
情急之中,她撲上去拉住了韁繩,拽住了馬。一停下,臉上毫無血色可言的習若裔直往後倒去,嚇的她趕忙接住。
這個習師伯,搞什麼名堂?洵月費解的看著他,用袖子替他蒼白臉上拂去汗水。
半會兒後,習若裔緩了過來,眼簾中躍入一雙擔憂的眸子,這雙美的很稀奇的眼睛嵌在那張平實無華的臉上,整個兒看,生動起來。心頭微微的一跳。
“師伯,你沒事吧?”
習若裔淡淡笑開:“沒,昨夜沒睡好,累。”
“沒事嘛?!”她懷疑的看看他,皺眉道:“我看,你要是累,我來架馬,你歇著吧?”
“這……好吧,麻煩你了。”
“沒事兒,師伯救過我,都沒謝謝師伯呢。”
洵月一躍跳上了馬兒,手執起韁繩趕著,向山下去了。
“在山裏住了這麼久,習慣了沒?”
“勉強湊合。”她違心的回答著,心想自己從小到大沒吃過這苦,頭三個月的時候板床睡的她身子都僵了。
“你怎麼不像他們,從不來麻煩我。以後有需要的,來找我。”
“好啊!”她爽快答道。
“能再慢一點麼?昨天我確實沒休息好,很累。”
她拉住了韁繩,目視著前方,直立在馬背上,悠蕩的趕起來,偶然轉頭笑著:“師伯,這樣會不會好受一些?”
“好多了。”習若裔說著的時候,目光醉在那驕傲又高雅的身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