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兒,我來接你回京了。”
阮酥一瞬手腳冰涼,但她唇邊卻慢慢浮出一絲諷刺的笑意。
“原來是尚書大人,不,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殿下?”
印墨寒淡淡一笑。
“還是喚我印墨寒吧!”
他勒馬後退一步,一輛襄珠嵌寶的馬車便呈現在阮酥麵前,一個奴仆跑過去跪伏在車馬邊,印墨寒於是看向阮酥,似乎在等待她上車。
阮酥知道大勢已去,即便寶笙來了也不過是多一個階下囚,於是乖乖地走了過去,在她扶著車壁欲踏上車夫背脊之時,印墨寒又開口道。
“慢著,酥兒如今是有身孕的人,總該小心些才是。”
他略提高聲音,向人群中道。
“知秋,照顧好你家小姐。”
聽到這個名字,阮酥脖子一僵,接著便見知秋走了出來,她身上衣飾華美,兩個眼睛卻又紅又腫,顯然是哭成這樣的,她滿麵屈辱和羞愧,看也沒看阮酥一眼,隻是低著頭扶住她。
馬車中,阮酥犀利的目光將知秋上上下下打量了兩遍,方才笑道。
“我以為,以你對印默寒這般死心塌地,他即便不封你做個側妃,也該收你做侍姬才對,怎麼還在讓你幹這伺候人的行當?”
露骨的嘲諷讓知秋幾乎無地自容,但她還是死撐著道。
“公子給我聘了好人家,是我自己選擇留下來的。”
自大殿之上,她成為祁清平的人證之後,印默寒便迅速給她安排了一門婚事,五品都尉府的續弦,看上去似乎是還不錯的安排,但對於癡戀著印默寒的知秋來說,無疑是誅心之舉。
“我便不留你了,知秋姑娘好自為之。”
印默寒的聲音很溫柔,笑容卻沒有一絲溫度。
知秋從未如此絕望,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她所仰慕的公子從來不是貪慕榮華之人,更不在乎那個皇子身份,她後悔自己竟被祁清平說動,違背了公子的初衷。
知秋一遍又一遍的哭求叩首,久到喉嚨失聲,雙腿麻木,印默寒才垂眸看了她一眼。
“既然你執意不走那就算了,恰好我想到了新的安排,你暫且留下吧。”
欣喜若狂的知秋哪裏知道,印默寒的安排竟是讓她來伺候她背棄的舊主,那個他心裏最在意的女人,這無疑是一種加倍的折磨和折辱,可即便如此,知秋還是不願意離開印默寒。
阮酥從知秋痛苦掙紮的表情中,已然猜到了幾分來龍去脈,冷笑一聲後便閉目養神。
入夜,車馬在驛站中停駐,底下人備下一桌山珍,印默寒原本以為,阮酥不會願意和他同桌用餐,沒想到她卻不虧待自己,大大方方抬碗便吃。
不知道為什麼,印默寒竟可恥的有些喜悅,可是見她撫著腹部,無意識流露出的溫軟愛意,他心頭又是一陣無名怒火熊熊燃燒。
放下筷子,印默寒用絲帕擦了擦嘴角,輕描淡寫地道。
“如此淡定,酥兒是認為玄洛遲早會來救你?可惜玄洛即便趕來,也已經太遲了,如今皇帝深信你懷的乃是我的骨血,他已經允準我將你收為侍姬,隻怕要委屈酥兒無名無份地同我過一輩子了。”
阮酥的微笑裏終於產生了一絲裂痕,她抬起陰翳的眼盯住他。
“為什麼這麼做?這麼做對你有半點好處嗎?”
印默寒笑容十分溫潤,像一個無辜的君子。
“當然是為了救你啊!阮風亭謀害皇嗣,罪當誅其九族,所以阮家滿門,除被萬老將軍保下的萬靈素外,皆會在初九那日遊街斬首,你身為阮家嫡女,若不是因為有了我的骨肉,又怎麼逃得過同樣的命運,你難道不該感謝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