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件事風頭過了,我們便要搬走了,就此便不再麻煩大人了。”
席間,阮酥淡淡對玄洛道。玄洛一愣,因為他主動包攬了替阮酥開方煎藥的所有活計,這才好不容易在阮酥小院謀得一席之地。盡管阮酥待自己依舊冷淡,卻也不再避諱自己,譬如現在已經有了同席吃飯的機會。眼看阮酥身邊的三人幾乎已經被他逐步攻陷,阮酥卻突然又要趕他走了?
“酥兒去哪,我自然都要跟著。”
想也沒想,玄洛便脫口而出。
“阮酥聽說大人在京中惹上了麻煩事,難道您就置之不顧?”
玄洛一怔,隨即苦笑。印墨寒與景軒遍尋不著阮酥的蹤跡,不知怎的竟達成了合作的共識,兩人皆對他的真身十分懷疑,加之王瓊璞如今投靠了祁宣,幾人時常玩鬧在一處,某次酒後王瓊璞口吐醉言,直把玄洛又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並且隱晦表示他乃完整男兒身,讓眾人大為驚異!
毫無懸念的,這個消息當即便被捅到了嘉靖帝的麵前。不過好在頤德太後早有準備,讓玄洛早先一步離京,對外隻稱是為她辦事。麵對皇帝的質疑,她極力掩過,卻還是弄得頗為被動,連帶留守皇城司的頡英、皓芳處境都十分艱難。
“不過是一點小事,再過些時日恐怕就不會有人再記掛了。”
聽玄洛完全沒有離開的打算,阮酥歎了一口氣。在卞城桃花鎮不知不覺便呆了半月多,再過不久祁金玉的隊伍便要到達京城,京城那邊自然又是一陣繁亂,關於玄洛真身一事保不準還真能被掩下去。
“小姐,再換地方,臨時找醫師也不方便,就讓大人留下吧!”
寶弦才說完,文錦也道。
“是啊,來到桃花鎮這個僻窄之地竟也能遇到白榮茂一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小姐情況特殊,萬一又被有心人盯上……”眼看玄瀾對玄洛越來越不一般,他當然不能把這位未來的大舅哥得罪了。
玄瀾也表示,“姐姐,我的想法和他們一樣。”
聞言,阮酥也有些動搖,自己吃苦受累不算什麼,但她真的不敢拿自己肚子裏的寶寶冒險。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大人了……”
玄洛高興地合不攏嘴,強壓下內心的得意,盡量心平氣和道。
“酥兒,你我之間,何須這麼見外!”
幾人正聊著,忽聽有人叫門,文錦開門一看,竟是一個頭戴白孝約莫四十來歲的男子。身後跟著兩個長隨,也皆是白孝覆身。
文錦皺眉,本能的認定是白家前來鬧事的!正想趕人,那人一揖到底,遞上拜帖。
“還請這位小哥進去傳報一聲太子府範增求見。”
文錦一愣,“還請大人稍等。”
很快他便去而回返,“我家小姐請您進去,不過--”
文錦冷眼看著他頭上刺目的白孝。
“難道大人就要這樣求見我家小姐?”
範增這才想起不妥,連聲致歉,把白孝取下扔給兩個長隨,重新整了整衣冠,這才隨文錦跨過門檻。
隔著一方竹簾,範增遞上了祁念的秘信。
“此次因老臣代太子前來奔喪,殿下便命老臣把信件一並交於女史,還請女史過目。”
“原來治喪官便是大人。”
因白家一事,阮酥也好奇祁念的反應。是當做一切都不曾發生繼續合作,還是會多少敲打責難?不過信件打開,祁念的措辭一如既往,除了告知已經按阮酥交代的製造證據把陳妃一案盡數推到了饒妃身上;最後還提到白秋婉得知其父暴斃,悲傷過度早產,誕下了一名女嬰。
字裏行間,看不出喜怒,卻讓阮酥不住失神。
誰能想到,由小小的京巴狗兒阿樂竟蝴蝶效應地引發出這一係列事件?白文泰斷臂、白夫人加害、白榮茂身死,繼而白秋婉早產!
對白家其他人,阮酥自問毫無虧欠,隻是秋婉……
她扶了撫額,隻覺打出了一盤爛賬,剪不斷理還亂!從此以後,對於祁念,除了以祁清平作為見麵禮的“知遇之恩”,恐怕又要加上一條對白秋婉的複雜歉疚。
阮酥從手腕上取下一隻金鐲,那是她為數不多的幾件很少離身的首飾,交由玄瀾包好遞給範增。
“離京在外,阮酥身邊並沒有帶什麼好東西,還請大人替我把此物轉交白良媛,就當給小公主的見麵禮。”
範增謝過收下。
“如今雲騎尉大人身故,白府縱是皇親,卻也難逃衰敗。再過不久,朝廷便會指派新的地方官員入駐桃花鎮,不知女史有什麼打算?”
也算善意的提醒吧,畢竟新來的官員還不知道是誰的人。
“大人放心,這一切阮酥早有安排,具體如何定會提前告知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