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們便一言為定!”
等印墨寒受完刑,被人從夏宮中送回印府時,已然夜深。
印母蔣氏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率奴仆打著燈籠開門一看,當即便眼前的景象驚住!她身體晃了晃,幸而背後伸來一雙手把她穩穩扶住,這才沒有跌倒。
“兒啊,你這是怎麼了……”
終究是抵不過慈母心,印夫人當即便掉下淚來。印墨寒聽到母親哭泣,急急起身,正欲開口,最終卻隻換來了一陣劇烈的咳嗽。白天因為嘉靖帝的遷怒,他背上平白挨了三十大板,嘉靖帝事後也有些後悔,當即命太醫一並觀刑,好替他診治。明裏暗裏已有了放水的意思,然而皇城司的人卻故意忽略聖意,這板子打在身上,表麵上沒有什麼外傷,可是其中利害隻有當事人自己才知道。
看當家主母已亂了陣腳,方還扶著印夫人的婢女微微屈膝,小聲道。
“夫人,您帶公子下去休息,這裏先交給我。”
印夫人一愣,這才發現扶著自己的人正是客居在府的知秋姑娘。知道她是因對兒子存了不能有的心思,被阮酥趕走,蔣氏對她一直很冷淡。畢竟再怎麼說,阮酥也是印府未過門的兒媳,是闔府未來的女主人,她可不想親手埋下禍端,讓婆媳關係不睦。
可是如今印墨寒重傷,蔣氏心係兒子,一時也分身乏術。她思索了幾秒,最終疲憊點頭。
“那……有勞姑娘了。”
知秋斂衽一禮。“夫人言重,這是我應該做的。”
到底是梁太君身邊出來的人,又經阮酥親手打磨,加之有心討好賣弄,知秋行事落落大方,頗為得體。把護送印墨寒回府的人一一送走後,她先去了一趟小廚房,打發走看藥的小廝,等藥湯沸開,又麻利地過濾掉藥渣,倒入小盅,這才疾步向印墨寒的臥房走去。
彼時印墨寒已陷入昏睡,蔣氏坐在床側替他打著扇子,麵上淚痕已然幹涸。見知秋進來,終是不忍吵醒兒子,起身道。
“墨寒剛剛睡下,先讓他好生休息一會吧。”
知秋心中一滯,知她心疼兒子,然而聯係前後幾日,隻怕更多的還是防著自己,不想讓她與印墨寒過多接觸!她出生下層,自小便仰人鼻息小心過活,早就練就一顆敏感伶俐的玲瓏心竅,隻是在阮酥身邊的兩年忘了身份,這才得意忘形自食其果……
於是乖巧地放下藥盅,輕聲道。
“夫人借一步說話。”
蔣氏見她目光篤定,心下一疑,看了印墨寒一眼,終是與知秋一起出去。不得不說,拋開身份的尷尬,知秋卻是極能幹的,蔣氏聽她一一稟明打賞諸人的細節,暗自讚歎,這氣勢比尋常府邸出來的小姐還強上幾分。注意到她的變化,知秋猶疑開口。
“其實……我剛剛也得知了公子受傷的原因……”
蔣氏果然震驚,她還打算等印墨寒醒來後細問,不想知秋竟超前一步,果然是大家出來的丫鬟,不動聲色間手段通天,如此更是刮目相看,眼神中已帶了幾分迫切。
知秋沉吟一秒,把方才打聽來的一五一十說來,倒是毫無偏頗,然而等她說完,這才發現蔣氏目光發直,神色怔然,簡直像丟了魂一般!
知秋大吃一驚。
“夫人,夫人。”
蔣氏這才似回過神來,說話間聲音已帶了一絲顫。
“你說……阮酥是真的想取我兒的性命?”
原來是因為這個……知秋鬆了一口氣。因阮酥的關係,蔣氏待自己一向疏遠而客套;如今涉及舊主,知秋內心動搖,掙紮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
“大小姐以前便……與公子有些不對,或許……之間是存在什麼誤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