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人兒,怎麼便……到底是什麼人,讓官府捉到一定不能放過。”
一番唱念俱佳,把母親的愛意與擔憂表現得淋漓盡致,冬桃厭惡地皺眉,冷道。
“小姐還要休息,你少嚷兩句。”
被一個婢子當麵頂撞,萬氏臉色掛不住,正想拿出主母架子給這丫頭點教訓,但想到冬桃的身手,隻得生生忍下。她尷尬地抬起眼,似才發現屋中的祁金珠、白秋婉,轉身含淚拜過。
“見過二公主、白良媛。”
祁金珠生性淡漠,不喜沾染麻煩,既然阮家人已到,於是抽身而退。
“既然阮夫人來了,那阮大小姐便交給你們了,太後娘娘那邊我們還有事,如此,便先走一步。”
而白秋婉卻有些猶豫,雖然阮酥從不提,然而阮府幾人的關係她卻有所耳聞,如今阮酥這般不好,豈非危險?她方抬起頭,卻見冬桃對自己點了點頭,這才有些不安地隨祁金珠一起退下。
卻說另一邊,頤德太後本是微服私行,因阮酥的意外受傷,被六皇子祁宣無意撞上,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討好皇祖母的機會,於是甫一回京便去宮中麵聖,同時調遣兵力,把無為寺防守得嚴嚴實實,連一隻蚊子也難飛進去。
天色大亮,頤德太後也沒有心思繼續留在寺中,隨意詢問了祁金珠幾句,便起駕回宮。
方行至寺中山門,卻見遠處一騎快馬飛速掠來。馬上人姿容翩躚,偏生氣質淩厲,與如畫眉目十分不搭,見到太後鑾駕,那人急急勒住馬韁,許是太猛,馬兒嘶叫著前蹄騰空,若是騎術不好隻怕已經被摔下了馬背,然而那人身手實在太好,一個漂亮的旋身便穩穩跳下馬來,單膝跪地,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分外流暢,實在賞心悅目。
“玄洛見過太後。”
車簾微微拉開了一縫,雖不能抬頭無法看到車內情景,玄洛卻覺得車中人的視線已停在了他身上,卻很短暫,很快又被那懸下的簾子生生隔斷。
“你不是在欽州辦事,怎麼現在便回來了?”
聲音不見喜怒,然上位者的架勢還是讓人聞之一凜。
玄洛聞言一頓。
“玄洛其實昨日已到雍州……”
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頤德太後笑著打斷。
“雍州離京尚且百裏,你竟連夜趕到,哀家真不知應該誇獎你還是……不過--”話鋒一轉,聲音中的笑意已然凝固。
“玄洛,你如今是越來越大膽了!”
玄洛身軀挺得筆直。
“玄洛不敢。”
“你以前是不敢,不過現在……”
頤德太後一歎,目光似看得遙遠。
隨行的祁金珠與祁清平把太後的一切一一看在眼裏。雖說玄洛深得嘉靖帝與頤德太後二人喜愛,然而清平卻覺得太後對他的關愛儼然已超出了君臣上下。
似看出她的疑惑,祁金珠不動聲色道。
“太後曾誇玄大人有情有義,如今一看果真不假,阮大小姐得此師兄可謂幸運。”
一句話不但平息了頤德太後心中的怒火,也讓祁清平明白了兩人關係匪淺。
頤德太後沉吟,頗為動容。
“是啊,確實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對哀家曆來也忠心耿耿,他娘又是那般可人,可以說是哀家看著長大的,隻可惜……”
這其中的淵源,祁清平卻是不知道的,然而頤德太後不欲多說,她也不敢發問,隻默默把疑問咽下。
“好了,你先起來吧,你師妹傷勢雖重,不過好在無恙,快去見她吧,不過下次還這般不請自回,休怪哀家不留情麵。”
玄洛磕了一個頭,“謝太後。”
馬車從身邊緩緩駛過,越離越遠。就在玄洛打算起身時,馬車卻突然一停,隻聽頤德太後有些暗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聽說皇帝打算為你指婚,哀家那裏已有人選,等你得空哀家便安排你們見上一麵。”
玄洛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向來鎮定的臉上第一次閃出一抹不確定,失聲。
“太後……”
然而馬車卻不再停留,徒留四蹄揚塵,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