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記得自己到底堅持了多久,至少在我昏迷之前池越依舊沒有出現。
空有一顆期待的心,到了最後什麼都落空了。
希望沒了,愛戀沒了,連最後一絲掙紮都沒有了。
我從醫院裏醒來的時候守在我身邊的是素素,她見我醒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從前那雙漂亮勾人的眼睛現在紅得像個兔子。
看著她哭得泣不成聲,我心疼極了。可是開了口卻隻能發出低沉壓抑的嘶啞聲。
口中的猩澀夾雜著一股濃烈的藥水味,最讓我難以接受的還是我的口中缺失了什麼。
沒有了舌頭,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說話了。
莫名的想到了我被曾寒推進冰冷的江水中,被他一遍又一遍質問著池越的身份,最後將他惹急了,他一刀割去了我的舌頭。
他沒有要我的命,卻讓我嚐盡了痛苦。
想到這裏,我無聲地笑了起來。
素素見我咧著嘴巴無聲地笑著,哭聲更大了。
我從不知一向淡定自若的素素竟然在我麵前成了一個什麼都做不了的笨蛋,我隻能看著她為我哭,而我什麼都做不了。
就連開口安慰她一句都做不到。
我就這麼無措的看著她,看到她為我哭得喘不上氣來,到了最後我實在忍不住了。
動了動幹澀的嘴唇,從口中發出咿呀的嘶啞聲。
我試圖讓她別哭,不僅沒讓停下反而讓她哭得更凶了。
都是我不好,自從她跟我扯上關係,她為我擔驚受怕了多少次啊。
“寧溪,你以後怎麼辦啊!”素素一把抱住了我,淚水很快就濡濕了我的衣服。
我以後能怎麼辦?我自己都不知道。
當初我一心想著為我爸報仇,我什麼都沒有顧忌。
而今我沒有能手刃仇人,卻將自己逼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我就是死了也對不起我爸。
“素素,別哭了。”我從她懷中起開,繼續用嘴型跟她說話。
素素揉了揉眼睛將我的手機交給了我,“沒事,以後你打字,你想要什麼,有什麼需要你盡管跟我說。你好好養著,一定能複原的!”
她說的信誓旦旦,仿佛我以後真能重新說話一樣。
我虛弱地搖了搖頭,下意識朝門口看去,滿心都期待著有什麼人能突然間推開門進來。
可惜我看了好久始終沒有人推開這扇門。
誰都不會來,誰也不會來……
素素看出了我的心思,她重重地歎了口氣,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別看了,隻會更加失望的。”
“為什麼?”我迫不及待地躲開了她,立刻在手機上打下了這三個字。
他為什麼不會來?不是他送我來醫院的嗎?
“寧溪,你為什麼到現在都都不肯認清事實!”她一把摁住了我的肩膀讓我冷靜下來,“你在醫院裏昏迷了兩天,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命。以後你什麼都別管了好不好?當初我就不應該答應梁叔讓你來皇都的,你要是不遇上池越什麼事情都沒有!”
可現在說這些不是已經晚了嗎?
我苦笑,閉上眼睛將眼淚憋了回去。
再睜眼的時候我依舊不罷休,“你去把他找來好不好,我就想看他一眼。我知道他不會原諒我的,我一次次陷害他,背叛他,他還那樣維護我。可是我如果不見到他,我怕……”
我的手指飛快地在手機鍵盤上輸入著字,可是輸到最後一句話,我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素素一把搶過了我的手機,衝著我歇斯底裏地叫了起來。
“寧溪,求你了!別再折騰了好不好,池越不會見你的!”她吼完撇過臉去擦眼淚,“那天你被送到醫院的時候滿身是血,送你來的是別墅區的環衛工人。從你出事到現在池越不僅沒有出現過,他甚至已經不在江城了。寧溪,我求你認清楚現實吧。”
為什麼?
最後一道防線就這麼崩塌了,我忍了很久的眼淚終究控製不住的流了下來。
他為什麼不肯見我,難道我跟他之間的所發生的一切就到此為止了嗎?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我猛地掀開了被子,拔掉了手背上的自留針,赫然發現戴在左手上的戒指不見了。
池越來過,他至少一定見過我。
“寧溪,你幹什麼?”素素見我頭也不回地往病房外衝,她立刻擋住了我的去路,“你給我回去,我不準你出去!”
——素素,素素,我求求你讓我見他一麵好不好?
我無力地開口哀求她,但不管我怎麼呼喊從我嘴裏發出的依舊是沙啞的聲音。
“寧溪,我不會讓你去的。你就算見到了他又能怎麼樣,你要跟他說什麼?”素素奮力握住了我的手腕,將我強行拖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