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諾久經沙場見過太多逢場作戲和真槍實戰,自然對於男人女人的表情和眼神非常敏感,也看得明白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於是她就非常懊惱,霍承坤是怎樣的人,她心知肚明,為了一單合同親自追蹤幾天,和對方代表吃飯應酬,再正常不過。
她覺得自己的確不夠大度,不夠懂事,她因為對霍承坤是不摻雜一點物質和利益的愛情,所以眼裏揉不得半點沙子,如果是像何俞靜那樣,為了所謂的婚姻利益,或者像其他女人,都渴望著從他身上得到光鮮物質,也得到愛情和婚姻,她也會在很多時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求得這樣維持更長久,但林諾的認知就是,我愛你,你也愛我,我們就必須一對一,身心純粹。
如果當初不是沈皓潤將她帶離了夜場。林諾發現自己對霍承坤無法自拔的時候,也會自己想辦法找一個新工作,一個能夠匹配霍承坤的幹淨身份
霍承坤抱著小葡萄從休息室內出來,不少高層和職員正好乘坐電梯到四樓召開傍晚的市場交流會,迎麵碰上這個小魔頭。特別找死的迎了上來。
“這是令千金嗎?”
霍承坤還未來得及張口回答,小葡萄悄悄轉了轉眼珠,忽然走過去扯了扯那人的褲腿,“令千金是多少錢?”
人微微一愣,笑著蹲下說,“令千金就是說的你。”
小葡萄哦了一聲,“我以為是紅包呢。”
那人哈哈大笑,“紅包是兩家人見麵禮或者過年過節給的一個福利。”
小葡萄笑著聳聳肩,伸出胖乎乎的爪子攤在空氣中,“那我們算第一次見麵嗎。有紅包嗎?”
那些人愣怔了片刻後,都恍然大悟,紛紛從皮夾內掏出一遝錢,塞到小葡萄手中,“叔叔給你的,買糖吃。”
“阿姨給你的,買個漂亮的發卡。”
小葡萄樂不思蜀握了滿滿一手錢,笑得眼睛亮亮的,搖晃著小腦袋說,“大家實在太客氣啦。這怎麼好意思。我爸爸不缺錢,但這是叔叔阿姨的心意,那就謝謝啦。”
霍承坤很無奈看她那小人得誌樣,等進入電梯隻剩下他們兩個和馮誠後,小葡萄不再裝乖巧可愛,而是原形畢露說,“好多錢我發達了哎,可以買帥哥!”
霍承坤非常寵溺將她抱起來,親了親她胖胖的臉,“好,你想買什麼都好。”
馮誠在旁邊看著小葡萄笑著說,“小姐真的非常聰明,竟然還會找別人討紅包,我看這個啞巴虧他們吃得很難受。”
小葡萄趴在霍承坤肩頭,數著手上的錢,“爸爸,像馮誠叔叔這樣的帥哥多少錢一個。”
霍承坤說,“不要錢,他是爸爸下屬,你可以隨便對他做什麼。”
馮誠愣怔了一下,非常謹慎和驚慌的將胸口的扣子扣緊。
霍承坤邁出電梯,看著小葡萄非常期待問,“你認識這麼多叔叔,誰最帥。”
小葡萄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溫叔叔。”
霍承坤有些吃醋,“那溫叔叔和爸爸比呢?”
小葡萄像模像樣扳住他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爸爸比溫叔叔老哎。”
霍承坤:“……”
小葡萄非常機靈看出他不高興了,又學著大人語氣說,“但爸爸最好。因為在爸爸回來之前,媽媽從沒有這樣開心笑過,溫叔叔怎樣逗她她都沒有笑,可我希望媽媽能經常笑。”
她說完捧著他的臉吧唧親了一口,那柔軟觸感讓霍承坤的眼底立刻溫柔得像溢滿了春水一樣,看上去波光蕩漾。
誰說他女兒是女魔頭,這麼小的女孩能說出這樣話來也並不是不懂事不貼心啊。
霍承坤覺得非常欣慰,剛想把那些設定好的禮義廉恥說教都推翻。小葡萄忽然又掰著手指說,“媽媽必須要笑,因為每次媽媽高興了,都可以給我糖或者冰激淋,但平時她都不讓我吃,所以我沒有辦法隻能搶別人的。”
原來隻是這樣。
如果李靖當初和哪吒同時生下的還有小葡萄,大約他會覺得哪吒是一個非常好的孩子吧,人和人還是要比一下才知道優劣。
霍承坤走出公司後,讓四名保鏢開車護送小葡萄回別墅,自己則坐入另一輛車內。吩咐馮誠將車開到城春的墓園。
馮誠邊開車邊說,“何家那邊聽說何司令的幼子從香港求學回來,接管了何司令的一些商界產業,和我們霍氏沒有什麼衝突,可他與何俞靜也算姐弟情深,霍總還是要注意一下。”
霍承坤望著車窗外淡淡嗯了一聲,“阿瀛有消息了嗎。”
馮誠神情格外落寞說,“目前還沒有。世界太大了,雖然他不可能出國,但國內大小城市成百上千,您曾經手下的一些黑勢力也都驅散,隻剩下極小一部分,想要迅速找到一個人,不是那麼簡單,溫總和沈總那邊倒是可以幫忙,但瀛哥身份特殊,警方同時也在找他,還是少一個人插手更隱蔽低調些。”
霍承坤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保住阿瀛,如果必要,我還是要和警方作對,他一旦落網,這一輩子就完了。”
“我們可以想點辦法把瀛哥做過的事丟給別人,大不了補償一下家屬。”
霍承坤說,“警方在對待懷疑的人,非常圓滑和耐心,如果這些能行得通,阿瀛早就讓自己全身而退,不會到現在還被警方盯住,所以隻能我來為他善後,不惜一切代價。”
馮誠並不了解霍承坤和白瀛到底兄弟情深到什麼地步,很多事他不在場,也是道聽途說,但現在他從霍承坤不顧一切也要保住白瀛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種非常偉大的情愫,同生共死,肝膽相照。
一個願意為了對方舍棄生命,一個願意為了對方觸犯法律,道德和生存是人特定環境下的偽裝與本能,人都是自私的,不自私不成人。在任何情況下都先想到自己利益。和你利益共生的,你們才會成為暫時的盟交,而和你利益相悖的,自然就成為敵人或者陌生人。這世上幾乎沒有人願意為誰卸掉本能,除了父母對待孩子。而很多夫妻在這樣的本能考驗中。往往都原形畢露。
春天來的非常凶猛,二月底最後一場大雪融化,沒過幾天就春暖花開,這裏的春天幹燥,將一條條交錯縱橫的街道變得非常匆忙和擁擠,而墓園大概是整座城市最荒涼的地方,可這裏鬆柏蒼翠,並沒有過分覺得離人不再。
霍承坤手捧一束菊花站在何俞靜於深圳的一處衣冠塚前,這裏沒有她的骨灰,隻是一座空碑,因為霍承坤常年居住深圳,她是他亡妻,所以這邊一定要有一座碑陵給外人做樣子看,他一言不發靜默望了一會兒,直到有一陣非常溫暖的風拂過肌膚。他才陡然回過神來。
霍承坤彎腰將花束擺在相片之下的位置,語氣低沉緩慢說,“距離你剛去世時我和你定下的四年之約,今天終於到了。這四年我沒有刻意去記起,也沒有遺忘。我和林諾也錯過了很多年,她沒有像你那樣不擇手段為了得到我,甚至可以用最慘烈的方式,她隻是在默默等待我,為我孕育了一個女兒。我知道你一直怪我。為什麼不肯和你要個孩子,除了我希望我的孩子生活在一個父母相愛的健全家庭中,我更希望她母親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女人,而不是滿腹心機算計枕邊人的女人,這樣她會學壞。俞靜,我們都有錯,都該說對不起,但你已經不在了,所以這話由我來說,四年過去,我要娶她為妻,是我食言了,你要給我什麼報應我都可以承受,但請你成全。如果還有下輩子,我希望自己能以長輩或者摯友的身份陪伴你照顧你。來彌補這輩子對你的食言。但我更希望,你可以不要選擇遇見我,如果不是我,這一生你會過得很快樂,而不是到最後成了一個瘋魔,讓我麵對你,覺得愧疚又厭惡,這幾年我同樣飽受煎熬,我曾想過,如果當初我死活不肯,做一個不顧你救命之恩的壞男人,也好過我娶了你後卻怎樣都做不到給你一份丈夫該給的感情。我們本來就做錯了,我以為我殘忍一些你會醒悟,會發現陪在你身邊更值得你愛的男人,沒想到最後你還是執迷不悟。你一直到死去的最後一秒還在錯,天堂也許沒有陰謀,我希望你可以變回最初我遇見的那個你。”
霍承坤離開墓園後,就開始神神秘秘,他暗中囑托馮誠找了一些在國內婚慶行業頗有名望的職業人,接連密謀了幾天,將婚禮地點和流程全部都敲定。
林諾除了覺得他有點不對勁,完全被蒙在鼓裏。她不算性格容易衝動感性之外,本身也很聰明伶俐,但在霍承坤這千年難遇一隻的老狐狸麵前,當老麻雀都是抬舉她,所以霍承孔想瞞著,她連一根毫毛都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