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黑衣人橫梁上落下,恭敬地把一個拇指粗的竹筒獻上。
雷力安打開竹筒,看了看,神色不變。
“知道了,你下去吧!”
手心一用力,竹筒和紙張都變成粉末。
黑衣人眼睛裏露出一抹敬佩!
“岑姑娘醒了嗎?”
是阿七的聲音。
岑薇猛得拉開床幔。
“七姐!”
岑薇有些著急地喊著。
“嗯?”
阿七轉頭,笑盈盈地看著她。仿佛昨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七姐,你的傷?”
“岑姑娘放心,我沒事呢!”
阿七仍舊笑眯眯地。
“天色不早了,岑姑娘醒了就下樓用早膳吧,王爺在樓下呢!”
“哦!”
岑薇低頭,長長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般,她輕輕應了一聲,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洗漱完畢,岑薇下樓。
果然看見雷力安在用膳。
雷力安一人一桌,上麵擺的東西也格外的豐盛。
至於其他桌的人,應該都是雷力安的護衛,都顯得有幾分局促。
“到這裏來!”
雷力安開口,站了起來朝岑招招手。
其他人都看了過來,岑薇有幾分不好意思。但是看看其他地方,已經沒有空的桌子了,而且她也不好在雷力安的下屬麵前駁了雷力安的臉麵。
兩碗白粥,一碟子的青菜,一碟子的花生米,香酥卷,饅頭,油條……
岑薇坐下來,眼睛不過一掃,就看清了桌子上的早餐。這麼多東西,就自己和雷力安兩人怎麼吃得完?
“七姐,你也坐下吃吧。”
岑薇對阿七說道。
雷力安沒有說話,卻是眉毛一挑。
阿七就笑著道:“屬下不打擾王爺和岑姑娘了。”
說著,就轉身朝灰衣一桌走去。
岑薇低頭,不知道說什麼,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白粥。
“昨天晚上,謝謝你了!”
感覺到對麵的視線一直看過來,岑薇不得不停下來說道。
“嗯。”
雷力安說。
嗯是什麼意思?
岑薇納悶,有心想問,卻也不知道說什麼
算了,幹脆不得了。
碗裏突然多了一個香酥卷,岑薇一愣。
“怎麼不喜歡吃嗎?”
雷力安問。
“不是。”
岑薇搖搖頭,覺得有幾分奇怪。
尤其是總覺得周圍有許多雙眼睛仿佛看熱鬧一般地盯著。
可是等她看過去,明明周圍都在吃早餐,根本就沒有人看,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嗎?
“那就吃吧!”
雷力安說。
“哦!”
岑薇應道。
香酥卷很脆,外麵是用雞蛋和麵粉弄成的皮,裏麵的餡是肉末和香菇,又被油炸過,聞起來就香,吃起來也是外酥裏嫩,咬一口,脆脆的,十分美味。
“不許叫阿七七姐!”
雷力安突然開口。
“啊?”
岑薇聽到了卻是沒有明白什麼意思。她嘴裏還有東西,說話還有幾分的含糊。
“沒什麼,等下本王帶你去個地方!”
雷力安有幾分懊惱地說道。
他真是瘋了,竟然因為看到岑薇和阿七關係親密就感覺不舒服。
她和自己的屬下能夠關係親密,不是好事嗎?
雷力安開口說道。
灰衣和其他侍衛守在門口。
天朝祖製,每逢初一十五,必定要打開縣衙大門,百姓有冤屈者可自行上門狀告,不必訟紙,隻要有冤屈就可以直接告狀。同時縣令必須當堂公開審理。
今日正是十五,縣衙大門大開。
不過並不見縣令,也不見縣衙中其他人。
縣衙大門大開,可以看見懸於高堂上的“光明正大”四個字,看起來就是威嚴。不僅是堂下之人敬畏,怕是堂上官員也是敬畏的。
因此平常情況下,這縣衙大堂很少打開,除非是初一十五,多數時候都是在二堂審理的。
這些事情就是三歲的小孩子也懂的。
隻是岑薇有些奇怪,這縣衙中難道就沒有一個當值的人員嗎?
她用眼睛小心地覷著雷力安,心裏想,雷力安好歹也是皇室中人,這天下是祂上官家的,這種情況,怕是很生氣吧?
不過岑薇注定要失望了,雷力安很平靜,好像這種情況早就料到了。
她抿了抿唇,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要來這縣衙。
縣衙大門前本就清淨,畢竟沒有誰願意進縣衙,總想著能遠遠地避開就好了。
因此岑薇和雷力安以及若幹侍衛站在縣衙門口就顯得非常的突兀。而且這裏麵男的俊俏女的也漂亮,不免有許多人探頭探腦地瞧著。
剛開始路人還比較含蓄,不過是偷偷地瞧著,但是不過一會兒,竟然是圍了一圈的人。
人啊,總是愛看熱鬧。
岑薇沒有什麼不能被人看的,可是就這樣叫人看著,也覺的奇怪啊?
“姑娘,這衙門可不好進,姑娘要是沒有什麼事,還是盡早離開的好。”
一個好心的大爺走過來,欲言又止地說道。
“怎麼”回事?
岑薇才開口,那大爺卻直接搖頭離開了。
莫非這裏麵還有什麼隱情嗎?
岑薇心裏懷疑。
“縣令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人群一下子就散開,不過是眨眼間,原本聚集了一堆人的縣衙門口,一下子就變得空蕩蕩的,就是街上也一個人都沒有了。
連賣糖葫蘆的老婆子也跑得飛快。
岑薇眨眨眼睛,這是怎麼回事?
正想著,忽然聽到一陣怒喝聲。
“什麼人?竟然在縣衙門口吵鬧!”
“給本官拿下!”
若是不仔細看的話,隻會讓人覺的這是一團移動的巨大的肥肉。
就縣令這副德行,岑薇有些明白為什麼一個失蹤案卻怎麼也查不清楚了,還傳出那樣的謠言。
這縣令,怕是除了吃就是睡吧?
岑薇鄙夷地想著。目光偷偷看了看雷力安,仿佛在說,你就是帶我來看他的?
雷力安眉頭一皺,露出一絲厭惡。
雖然不能以貌取人,但是這人可不隻是容貌的問題了,這麼胖,足以讓人惡心了。
“咦?小美人!”
就在這時,縣令忽然發出一聲驚歎,還猥瑣地笑了笑。
這個猥瑣的胖子!
岑薇眉頭狠狠一皺,瞪了瞪雷力安。
雷力安也很無辜,他聳了聳肩膀,斜睨了灰衣一眼。
灰衣很識趣的掏出一塊令牌,擋在縣令的身前。
“你這人是誰?阻攔公務,抓下去!”
縣令不滿地對著身後的官差喊道。
“讓開!”
縣令說著就要拂開灰衣。
雖然縣令一聲肥肉,噸位很大,但是這可不意味著他力氣大。灰衣哪裏是憑他那樣一下子就能夠拂開的呢!
不但沒有拂開灰衣,肥肉縣令自己還摔倒了,一下子就摔了個四腳朝天,就像一隻肚皮朝天的烏龜,怎麼也翻不過身。手腳揮舞著,嘴裏也不停地囔囔著。
“哈哈,哈哈!”
岑薇捧腹大笑,她一見這縣令就沒有好感,但是因為不知道雷力安打的什麼主意,因此就什麼也不做的。
但是現在見縣令出糗,再也忍不住就笑開了。
雷力安看著岑薇開心的樣子,也抿嘴笑了起來。
就是連著拿著水火棍氣勢洶洶的衙役們,看似嚴肅認真不苟言笑的,但實際上卻低著頭忍著笑。
瞧那顫抖的肩膀,要掩飾就掩飾好呀!
還有旁邊的那個,別以為看不出來你是在笑,那水火棍在地上咚咚地砸著,沒有一點氣勢不說,更是雜亂無章。
“大老爺,你怎麼了!”
突然一陣驚慌聲響起,一個穿著灰布直綴的男子,大約有四十出頭,神色驚慌地跑到縣令身旁。
他大概是想扶起縣令,但是用盡了力氣卻不得其法,縣令仍然撲棱著四肢,好不搞笑。
男子麵色漲紅,都變得青紫,額頭汗珠大粒大粒的冒著。
“你們都瞎眼了嗎?沒看見大老爺摔倒了,還不過來扶著大老爺!還有你,趕緊去請大夫!”
男子衝著一群官差吼著。
這男子顯然比躺在地上跟個烏龜似的大老爺有威信多了,他一開口,立即就有人叫大夫的叫大夫,幫忙扶人的扶人,忙成了一團,倒是將岑薇等人給忽略了。
“公子,為什麼不讓屬下宰了這群人,簡直就是敗類!”
灰衣不忿地說道,握緊手裏的匕首,似乎雷力安一聲令下,他就能把那夥人都殺了個幹淨。
當然,憑灰衣的本事,那些隻會些莊稼把式的官差自然不會是他的對手。其後跟著的一群侍衛雖然沒有說話,但卻是目光灼灼,一個個氣勢淩人,很顯然就是讚同灰衣的主意。
岑薇雖然不讚同灰衣打打殺殺的,但是那群官差真的太過分了,真應該得到教訓才是!
雷力安冷眼旁觀著,卻是拍了拍岑薇的肩膀。
“不急,再等等!”
他安撫著岑薇。
岑薇知道雷力安是有主意的,咬咬嘴唇,最終沒有說什麼。
不過一會兒,縣衙門口又恢複了空蕩蕩的。
“走,該我們去看看了!”
雷力安說道,提起腳步邁上了台階。
“既然沒有當值的人,這縣衙大門開著還有什麼意義?”
岑薇不明白。
“意義?自然是有意義的。”
雷力安笑道,眨眼間已經進了大堂。
“灰衣和薇兒跟著本王,其他就在門口等著吧!”
雷力安吩咐著。
“是,屬下明白。”
這天底下的縣衙大多是一樣的格局,並沒有什麼大的差別。
幾人一直往縣衙後堂走去,大堂還好,都簡單樸素,二堂就略微精致了一些,但還是能讓人接受的。
可是出了二堂,就見一扇約三丈長,高一丈的屏風立在眼前,將休息的後堂和前麵辦公的二堂大堂分隔開來了。
岑薇看得目瞪口呆。
這雲母屏風之大讓人觸目驚心,一般正常的屏風大概也就隻有這的三分之一不到吧?如此大的屏風,怕也隻有宮中禦用才有。小小一個縣衙,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
不僅是大小,就是看這屏風上繡的東西也不尋常。
一般的屏風就繡些鬆柏竹子梅花之類的表達自己的高潔的淡泊名利的誌向,如果是女子或者繡上出遊圖,或者是仕女圖。而這屏風繡的卻是天外飛仙!
王母娘娘帶著七仙女,另有一堆仙女仙婢圍繞,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不說這些,就是這屏風的繡法也是令人讚歎不已。
從不同的角度看,竟然人物的巧笑倩兮都不同,明明是一副屏風,但偏偏卻不僅是一副圖案。
岑薇偷偷打量著雷力安,見他麵無表情,但是眼神卻是銳利的,仿佛積攢著一堆的怒氣,隻等時機一到,就要來個晴天霹靂也在所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