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謹對他辦事的手段自然是一百個放心,聽完他的安排後,點頭。
"陪我去看看吧。"
南風謹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轉而說道。
宋巷生沒有反對,死者為大,而戴維即使是在受製於人的情況下,也沒有真的傷害過她,相識一場,理當該去祭拜一下。
墓碑前是戴維死後用技術合成的遺照,南風謹彎腰將手中的鮮花放在碑前。
他本身就不是多善言辭的人,削薄的唇幾番翕合,說出來的也不過是一句:"走好。"
之後,便什麼話都沒有了。
可他卻一動不動的站在墓碑前,站了很久很久。
那些深埋在晦暗時光中的記憶,依舊清晰,可南風謹卻不想要去過多的回憶。
戴維的死,跟他也有很大的關係,因為在很大的程度上,是戴維解決了他眼下最棘手的困境。
明霆一死,他目前的困境便都有了喘息的機會。
"zero,如果有一天你能離開這裏,你會做什麼?"
那是昏暗的夜色下,兩個少年坐在山丘上,看著連月亮都晦澀的天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但與其說是聊天,不如說是戴維在單獨的暢想著未來,南風謹並沒有說上幾句話。
"我如果離開這裏的話。想要去找自己的父母,我相信他們也一定再想念我。"戴維說。
南風謹看了他一眼,唇瓣動了下,還是沒有跟他說實話。
其實……他是知道的,戴維的父母已經死了。
他即使能夠從這裏出去,也不會找到他們。
但如今……
南風謹在心中問:"該是,見到他們了吧?"
風輕柔的拂過麵頰,帶著些許的寒意,宋巷生的腳站的有些發麻,便側了側身,移動了一下
張助理見狀,輕碰了一下宋巷生的手臂:"太太,時間不早了,先生的傷還沒有好,勸勸他,讓他回去吧。"
他是下屬,自然在這種時候不好輕易開口,但宋巷生不一樣,他們是夫妻。
宋巷生眸光微頓,側目朝著南風謹輕瞥了一眼,遲疑了一下,"再等等吧,他想回去的時候,就該回去了。"
她雖然不知道戴維死亡的具體細節,但隱約也能猜到,或許這其中跟南風謹有些什麼關聯。
終究是一條人命,還是舊人。
張助理輕聲道:"先生他……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戴維的去世,對他而言,該是難過的。"
他清楚的記得,當警員說出戴維去世時,南風謹的身形整個都晃動了一下,眼角隱約的閃爍著淚光。
隻是他一慣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在張助理想要看仔細的時候,他已經斂下了眉眼,像是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幻覺。
他不曾傷懷過。
宋巷生不知道是有沒有把張助理的話聽進去,隻是在下午時分,南風謹第一次開始經受骨癌治療的時候,她沒有離開。
宋巷生不知道經曆第一次治療究竟有多痛苦,她隻看到南風謹在回來後趴在盥洗台上幹嘔了很久。像是要連膽汁都一同吐出來。
而原本依照他的身體素質,應該恢複的很快的傷口,也斷斷續續的出現問題。
後來,宋巷生才從醫生的口中得知,治療過程中服用的藥物會造成白細胞的減少,人體免疫力也會隨之降低。
南風謹原本很每晚都要抱著她入眠,但如今,依舊不會再要求兩人同榻而眠。
從他知道自己得了癌症開始,甚至連跟她之間的親密舉動都很少產生。
"骨癌,會傳染給身邊人麼?"
宋巷生出去打了瓶水。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就聽到了南風謹跟醫生的對話。
"根據大量統計資料研究,長期與癌症病人接觸的醫生和護士,發生癌症的比例並不比一般人高……所以世界衛生組織從未把癌症病人像傳染病人那樣采取各種隔離措施進行管理。
所以對於傳染這方麵不用產生過多的顧慮,相反身邊親人家屬的關心,更有利於病情的康複。"醫生這般回答他。
宋巷生似乎是見他鬆了一口氣,眼神中便有些複雜。
在她抬眸的時候,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目光一瞬不瞬看著她的江君驍。
他不知道已經在那裏站了多久,直到她看過來,這才慢慢的揚起了唇角。
"家裏沒事了?"
兩人並肩坐在醫院住院部後麵的木椅上,宋巷生出聲問道。
江浪蕩一隻手臂撐在後麵的椅背上,然後當即就倒吸了一口涼氣,"嘶"。
完犢子,他忘記自己身上有傷,這扯動傷口的感覺,跟被他家老頭子剛剛毒打一頓後的感覺,沒有什麼兩樣。
宋巷生見狀連忙轉過頭,"怎麼了?"
江君驍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臂,深吸了一口氣。笑:"沒事,一不小心抽筋了。"
宋巷生卻根本就不相信他說的這種鬼話,扯著她襯衫的領口,往後扯了下。
江少穿衣服,從來不負他浪蕩的美名,領口永遠是前兩顆扣子敞開著,這也方便了宋巷生的動作。
稍微往後一扯,就看到了他背後隱約的鞭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