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燭跟蘇芪講了講最近京城氏族中發生的一些事情,其實也無非是誰家公子被老子教訓了,誰家公子娶了妻,哪個樂師來了樂坊,花街又來了哪個好看的姑娘,還提到了陳恪,幽燭說陳恪回京之後一次也沒有來過。
“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幹什麼,也不說過來看看我。”幽燭的語氣還頗有些幽怨的意味,仿佛陳恪是拋妻棄子的負心漢一般,“不過我聽說你們二人可是鬧得不太愉快,怎麼了?”
“怎麼也沒怎麼。”蘇芪不願意跟幽燭說這些事情,依舊是敷衍道,“無非就是厭倦了,這也正常。”
“厭倦了?我看良懷可不是這麼容易就厭倦的人,定是你惹到了他。”幽燭完全不站在蘇芪這邊,“他不是你重要的一步棋嗎?你怎麼還惹他生氣?”
他這話一出,蘇芪的臉立刻黑了下來,瞪了幽燭半天,才又哼了一聲,說:“我不知道先生是什麼意思,良懷是我的知己,僅此而已。”
“知己?”幽燭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繼續喝起酒來。
幽燭這一晚上可是喝了不少酒,此時都有些微醺了,臉上泛起了酒氣,倒是讓他臉上那個疤痕沒有那麼恐怖了,他喝到盡情時便躺在了地上,一隻手臂支著腦袋,另一隻手繼續舉杯往嘴裏灌,還使喚蘇芪給他倒酒。
幽燭這副模樣顯然也是不太開心,隻不過蘇芪不知道他是因為今日是蘇祁峰的祭日而不開心,還是因為三天後是蘇藤的祭日而悲傷,亦或是二者均有。
蘇藤是幽燭的至交好友,也是他的知己,所以對於他的死,幽燭自然是悲痛萬分,但是他知道蘇芪與蘇藤感情也十分深厚,雖然他覺得蘇藤的死與蘇芪有關,但看到蘇芪每每提到蘇藤時的悲痛表情也就不忍再揭她的舊傷疤,隻能自顧自地喝悶酒。
蘇芪見幽燭半天也不跟她說話,她又沒有酒喝,就提議說自己給幽燭彈琴助興。
幽燭一聽這話就撇嘴冷笑,道:“你……要給我彈琴?我倒是不介意,你自己不覺得丟人就彈吧。”
這麼一說蘇芪當然也不好意思彈了,隻好興致索然地說:“你自己喝悶酒,也不理我,那我回去了。”
“別走啊,時辰還早呢。”幽燭坐直起來,夾了口菜放到嘴裏,“不如你就跟我說說你與你那舊情人,拓拔太子怎麼樣了吧。”
蘇芪一聽他問這問題,就表情古怪地呦了一聲,揶揄道:“您老人家真是足不出戶而知天下事,怎麼什麼都知道,連我這小女子的兒女私事都知道。”
幽燭也揶揄道:“蘇四小姐您也太謙虛了,您哪裏是小女子,且不說我本就知道您二位是舊情人,就光說這次出獵,拓拔太子情迷皇上侍女的故事在坊間可也是傳播甚廣,我也不止一次聽我這裏的賓客說過這事。”
“真的?”蘇芪有些驚訝,一是沒想到此事竟有這麼多人知道,二是沒想到千裏之外的事情會在京城掀起波瀾,不過又想想,此事總歸是那些前去春獵的士族子弟傳回來的,所以才傳到了幽燭這裏,市井百姓還真未必會關注到此事,畢竟大部分百姓不會關注到千裏之外的異國太子。
“騙你作甚。”幽燭點頭,“你還沒說你們二人怎麼樣了,是和好了,還是徹底分道揚鑣了?”
蘇芪皺著眉頭瞪了幽燭一眼,一副不滿意的表情,抱怨道:“你的想法怎麼如此極端?都不是,他如今隻不過是一個欠了我大人情的,對我有用的貴人。”
“哦?”幽燭來了興致,酒杯也放了下來,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怎麼說?”
“本來要見到他之前我還頗為緊張興奮,但是真正見到他時,也就那樣吧,也並未有太過特別的感覺。”蘇芪還十分感歎,“他確實英俊了一些,讓我有那麼一絲絲心動的感覺。隻不過他現在是太子,是與我很像的行事功利的人,而我恰巧並不喜歡這種人,更何況他對我所說的話三分真七分假,隻不過是看上了我兄長的頭腦和蘇家的財勢。”
“你說的這麼輕鬆,你真的喜歡過他嗎?”幽燭又問。
“我也不知道啊,喜歡過吧。”蘇芪苦笑,“不過我喜歡的應該是那個天真有趣的少年,因為能在他身上看見我沒有的東西,所以現在他跟我一樣了,我就不喜歡了。”
“真不喜歡了?”
“我哪知道啊。”蘇芪不耐煩地搶過幽燭的酒杯喝了一杯酒,焦躁而粗暴地回答道:“總之就是提起來還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酸酸的,到底什麼感覺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別問了,煩不煩?”
看到蘇芪這麼一個鎮定的人都焦躁成這個樣子,幽燭自然也不能再問,反正他也確實隻是好奇而已,他隻是好奇蘇芪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她究竟會否真的愛上一個人,現在看來她並非無情之人,不過可能用情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