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羽舞在內室拿了盞燈點了,提在手上,轉而走到床邊,微微彎下身,按動了枕上的機關,隻聽得有一陣木板的移動聲,靖仇和玉兒身後的茶桌之下便已然出現了一個黑洞洞的入口。
單羽舞笑了笑,單手指向桌子,“就是這裏了,你們把桌子移開,我領你們下去。”
靖仇唔了一聲,移開桌子又忙的接過了單羽舞手中的燈,“娘,密道凶險,還是我來探路吧。”
單羽舞愣了一愣,霎時又勾起了舊思,頗為靖仇的做法感動,連連點著頭,“好孩子,好孩子……”
昏暗的入口有著些許光亮,沿著土階一點一點走到平地處,三人都是百般小心。踩在頗為濕潤的泥土上,倒是沒有了沙沙的走路聲響,隻餘下淺淺淡淡的呼吸聲,一時間靜得可怕。
原以為光亮的來源一定是寬敞的密路兩側有常年不熄的古燈,事實證明,這條密路修的甚不合人心意,不單沒有古燈照亮,而且寬窄隻能容許一人通過。大概是當年張烈隻想到了要保護單羽舞一人,所以把密道修的如此吝嗇。
路很漫長,卻不知是現實這般,還是心理作祟。三個人排成一列,過了大概半柱香的時辰,才見到了這密道的終點。
這竟然是一座巨型的地下墓穴。
幾尺長寬的漆木棺材排了整整五排,按照左昭右穆的順序整齊的列著,玉兒知道,這就是她們撻跋王室最終的歸宿,幾代汗皇王妃的長眠之所。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明明是莊嚴的撻跋禁地,為什麼會有一條通往外界的密道?她的姐夫當年興土木修葺此路,難道僅僅是為了夫人有朝一日來避難麼?
還是,他有什麼不能言語的事?
想到這裏,玉兒再也按捺不住她內心的種種疑問,抬起略略沉重的腳步,她屏氣繞過了靖仇,順便接過了他手中的燈,緩緩的走到屬於張烈和撻跋月兒的棺木前,又陷入了靜默。
看著朱紅漆字的一筆一劃,玉兒不由得向前伸了伸手,最終卻還是停在了半空。靖仇扶單羽舞在一旁的石階上坐下,兩步走到玉兒的身邊,抬手扶住她柔弱的雙肩,輕道:“人總會有一死,不過你想想,你的姐夫是神器主人,這一世的肉身縱然不複,可是他或許現在就在天上的某個地方偷看著我們的一舉一動呢?拖把,你難道還能被這些事情累得沉悶至此了?”
玉兒歎了口氣,沒回頭的道:“說是這樣,可是我一見到這情景總是會很難過……”頓了一頓,她轉而看向暗色光線下的靖仇,“我又不像你那麼沒皮沒臉的,什麼都不在乎……”
“嘁。”靖仇很是不屑的扭過頭去,哼哼著聲音道:“你還不拜拜去?”
玉兒一把拉正了靖仇的身姿,蠻橫的道:“一起來啊!”
單羽舞看著燈光下被照的忽明忽暗的兩人,想到了當年汗皇救助之恩,身子一顫,兀自道:“說實話,我也應該拜上一拜,來報答當年汗皇對我的恩德。”……
施了禮,作了拜,玉兒這才稍稍收起淚水,她熟知自己一向是有淚不輕彈的女中豪傑,可她不過也隻是親情杖下的一名小小俘虜罷了。萬事不過情關,說是易,實則難上加難,越是想要逃避,越是糾纏得緊。
玉兒後退兩步,穩了穩心神,繼而向靖仇道:“幫我使把力,把姐夫的這個棺材蓋抬起來,我剛才發現這蓋上竟然沒有一根釘子,而其他的棺木上的釘鏽已經紅的不能再紅了。”
靖仇應了一聲,繼而走到與玉兒相對的位置,兩人借著微弱的燈光互通了神色,一同使力移開了棺蓋,堆積了百年的灰塵突然揚了起來,玉兒幹咳一聲,下意識的抬手一避,蓋子重心不穩,驀地傾向一側,倒是把來不及躲閃的靖仇手指壓住了一根手指。
“啊!要死啊,拖把。”靖仇發出頗慘烈的叫喊。
刹那間,整個墓室的暗燈突然明亮起來,照得整個空間的格局都明朗了許多,相比之下,三人隨行帶來的提燈,亮度實在不值一提。
“好功力……”玉兒不禁為靖仇豎起課大拇指。
“那還用說?”靖仇左手一翻,棺蓋已然飛到了一旁,揉了揉發漲的手指,靖仇順便向棺內瞟了一眼,竟然是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