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清所說的“髒物”其實正是寧如悅先前被寧淩筠打的那道巴掌印,寧如悅從付氏那裏跑出去後徑自回了悅夢閣,情緒依舊失控的她一邊哭一邊由著丫鬟為她擦臉擦藥,她根本想不通,為何娘親和哥哥要為了個蘇婉清來更改自己的婚事,那是她一輩子的大事啊,怎麼能僅憑蘇婉清一句話就蓋棺定論了呢!
越想越怒,寧如悅猛地站了起來,嚇得正在擦藥的丫鬟直直的向後倒去,若是平時,寧如悅定然會嚴厲懲治,可如今她卻沒了心思,隻想著趕緊去找蘇婉清算賬,“滾開!”說罷,寧如悅抬腿朝著地上那丫鬟一踢,而後氣呼呼的找上門來。
原本寧如悅臉上的那個巴掌印已然被丫鬟處理的看不真切了,可偏偏方才她摔了一跤,將臉上原本遮住印子的胭脂擦掉了些,蘇婉清素來習慣觀察甚微,隻一打眼就看到了寧如悅臉上那塊紅色的巴掌印,心裏不由了然,想必寧如悅今日會這般貿然的衝動前來,定然是與這突如其來的巴掌有極大關聯的吧!
蘇婉清雖未直接說明那是個巴掌印,但經她這麼一提,那些個丫鬟婢子們倒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寧如悅的臉上,她們都是被窮苦人家賣進來為奴為婢的下人,平日裏沒少受那些個主子的欺淩,現下一看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皆是不由得倒吸口氣,而後一個個噤聲垂首,再不敢多言一句。
寧如悅早就羞惱的憋紅了臉,眼眸中的火氣更甚,“蘇婉清,你故意的!”狠狠的咬著牙,寧如悅的這句話仿若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猙獰的可怕。
“二表姐何出此言,清兒不過好意提醒,二表姐若是不讚同便也罷了,何苦要曲解清兒的意思呢?”說完蘇婉清略微一頓,而後無奈歎了口氣,接著道,“既然二表姐覺著清兒句句話都不能如你心意,那清兒也實在是無能為力了,早晨剛去陪了外祖母,如今倒是有些乏了,敢問二表姐還有事嗎?”
說罷,蘇婉清還秀氣的眯了眯眼,完全是一副困頓不堪的模樣。
寧如悅見此心裏更是大怒,正打算說話,就隻聽蘇婉清身後的憫枝抬首說道,“還望二小姐海涵,我家小姐最近幾日實在是沒休息好,二小姐若是無事不如先行離開,等我家小姐哪日有空自會登門拜訪!”
憫枝這話說得其實無理至極,但蘇婉清要的卻正是這個效果。
果然,憫枝的話剛剛說完,寧如悅的火氣又燃了起來,尖聲罵道,“好一個沒規矩的丫鬟,果真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丫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
“二小姐,奴婢方才所言的確有失偏頗,但也希望二小姐能體諒我家小姐身子不好,奴婢方才也是一世情急罷了!”說罷,憫枝又衝著那些個丫鬟道,“你們一個個愣著幹什麼,莫不是忘記了老太太的吩咐了嗎?”
憫枝這話正說到關鍵,那些個原本不打算攙和進來的丫鬟們驚醒了,想到老太太的吩咐,於是也都開始一言一語的說起來,“二小姐,您還是先回去吧,表小姐聽說是前些日子受了風寒,老太太可憐她身子孱弱已經下令任何人不得幹擾小姐休息了!”
這邊一個上了年紀的嬤嬤話還未說完,就被寧如悅堪堪打斷了,“什麼小姐,蘇婉清難道姓寧嗎?不過是個外姓的表小姐,難道你們還要因為她趕我走?這寧府是反了嗎!”
“二表姐慎言,方才那番話若是落到有心之人耳裏,那可是要帶來滅頂之災的啊!”說完,餘光掃過一旁走過來的人影,眼底閃過些微冷笑,而後接著道,“二表姐還是先回去了,不然若是讓舅舅知道你今日的舉動,隻怕是要動怒了!”
蘇婉清這話原本不過是好心的勸慰之詞,但是在嫉妒攻心的寧如悅聽來卻是充滿了諷刺,她再也壓不住心裏的火氣,抬步就打算接著給麵前之人一巴掌,可抬起的手卻在空中被人抓住,順著手臂的方向看去,陽光下,赫然是寧淩筠嚴肅鐵青的麵孔。
寧如悅在看到寧淩筠的一瞬間氣勢頓消,將手從寧淩筠的手中奪回,頗有些心虛問道,“哥,哥哥,你怎麼會到這裏來?”
寧淩筠麵無表情,看似不過是普通的心情不好,但隻有寧如悅知道,當那雙眸子盯住她的時候,是多麼的陰冷,“我找表妹有事,隻是沒料到竟在這裏看到了你,我方才經過付姨娘那裏時看到她在四處尋你,你若是沒事了便先回去吧,免得付姨娘掛懷。”
寧淩筠幾句話開口,卻有種反客為主下達逐客令之意,蘇婉清挑了挑眉卻依舊什麼都沒說,既然有人願意幫她解決麻煩,她又何必去自討沒趣呢,索性揚著唇在一旁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