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錢文輝仍舊低著頭,沒有了往日的神氣。
“你還差多少?”
“五百。”
我掏出自己的錢包,裏麵隻有三百塊錢,我都取出來遞給錢文輝,他感激的看著我,緩慢地接過我手裏的三百塊錢。我不忘嘲諷他一句:“兄弟,別怪哥最後再說一句難聽的話,你是被你自己弄得這樣的尷尬,我們如果不多說兩句你就意識不到現在的你是多麼不對。你看我們在說你後都給了你錢,並沒有對你不管不顧。”
“謝謝!謝謝你們!”錢文輝捏著我給他的三百塊錢,這次他沒有說哥們。我突然覺得錢文輝隻有遇到窘境的時候才會真正的對待我們每一個人。
錢文輝最後沒有在宿舍過夜,而是連夜出校去他出租的房子,他的女朋友衛佳佳還沒有吃晚飯。天一亮他就帶他的女朋友衛佳佳去打胎,他走得時候關門很小心,生怕重重的關門聲惹我們不快。錢文輝走後我們沒有再對他的事有過多的議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白盧飛是一臉的不滿,我知道他是站在父母的角度上看待的這件事,沒有哪個父母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不爭氣。
錢文輝讓他的女朋友衛佳佳懷孕了,錢文輝的大學生活對我來說是瘋狂的,我沒有想到它會出現在我的生活裏,我認為這隻有在小說和電影中才出現的事。大學就是大學,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那麼活生生,那麼現實,那麼鮮血淋漓,讓人恐懼讓人無法呼吸。
我和白盧飛去錢文輝的租房看他,不湊巧的是他陪女朋友去醫院打胎了。我和白盧飛去醫院找他,看到他和他的女朋友衛佳佳坐在一張不鏽鋼椅子上等候,衛佳佳捂著肚子靠在他的肩上,臉色蒼白,一臉憔悴,眼神裏流露著不安,也許她在問自己這麼做對不對,是不是對不起肚子裏的孩子。青春就是讓人衝動的一個東西,它的年少輕狂藐視了多少夢想,讓人不計後果地去做改變自己命運的事情。
一個漂亮的護士從診室裏探出頭喊了一聲37號,錢文輝低頭看衛佳佳,衛佳佳的手在他的胳膊上緊緊地攥著,很緊張。錢文輝扶她起來走到診室門口,這個時候衛佳佳緊張的快哭了。現在醫學發達,已經有了無痛人流技術,我想衛佳佳真正難受的原因是她舍不得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懷孕第一個孩子,第一次對女人來說有著非凡的意義,像接到的第一個男生告白,像第一個男朋友,這些她們都會深深的記在腦海裏,隨著時光的流逝永不忘,隨著時光的遠去永清晰。
在衛佳佳進去後,錢文輝就變得焦急不安,我很慶幸他對衛佳佳的愛是真的。白盧飛在衛佳佳進去的那一刻他就靠在潔白的牆上雙手抱胸,看著這一切,一副不問世間冷暖的樣子。衛佳佳在護士的帶領下進行術前檢查,我看到衛佳佳走路微低著頭,略顯愧疚,我想那診所裏的女大夫對她說了不好聽的話。半小時後衛佳佳做完人流手術整個人比之前更加弱不禁風,像一根枯草突然迎來滿天大風。衛佳佳人流完後還要消炎觀察,在休息區輸生理鹽水。錢文輝陪衛佳佳坐在不鏽鋼座椅上,衛佳佳靠在他的肩膀上呆呆的。
白盧飛說:“我去倒杯熱水給她。”
錢文輝忙說:“我去吧。”
“你陪著你媳婦。”白盧飛丟下這句話就轉了身,我小步跟上去。
白盧飛從護士那裏要了一個紙杯接了一杯熱水給衛佳佳,後來因為還有課,我和白盧飛沒有陪他們到最後。從醫院出來,感覺自己的人生因此濃重了幾分。我從來沒有目睹過一個女孩在醫院打胎的經過,這份閱曆真的讓自己的心情略感沉重,因為責任。
白盧飛從進了醫院話就很少,我知道他是生氣,雖然他臉上沒有半分怒氣,那種隱怒於心才是真正的可怕,因為它就像一座活火山會隨時爆發,帶來毫無征兆的災難。
果然,下午的英語課鍾鳴不想去,白盧飛就斥了他一句:“去上課!”
鍾鳴嚇得膽裂,電腦都沒有來得及關,抄起英語書抱頭鼠竄一樣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