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哥，三十年來。你未執過政吧？”我右手持扇，輕輕敲打著左手。
師哥滿麵詫異，轉向我，嘴裏叼著煙袋鍋，石化著，甭提多搞笑，“怎麼，沒有啊。嫌棄師哥沒能耐啊？”師哥稍稍一笑，輕裹了一口大煙，眼見青煙一縷縷鑽出，師哥緩緩吐出，“誰像師弟你那麼足智多謀？弱冠之年未到就執政好幾年。”
這話說的我一愣，連忙搖搖頭，“沒有。沒那意思。”我的手停止了，“師哥，有沒有想過執政是什麼樣的，該怎麼執？”我想，有些地方，師哥真的要比我強。別看什麼事情都是我管，師哥也不是閑著的，別看他一天除了抽大煙就是大煙，有的地方，他要比我看得明白得多。盡管說他不對別人說。——就像我一樣，有什麼事情也不和別人說。
“沒想過，反正。”師哥食指與中指夾著煙袋鍋的梗兒，眼見青煙一縷縷。望著門外。“反正一切的事情，都不能根據自己的己見去做決斷，不能太聽大臣的，不能太看大局。”
我一陣汗顏，但是，又覺得，師哥他再說另一種執政的方式。“那該看什麼？”
“看民心。”師哥停頓了一下，中指食指稍稍轉動，煙袋鍋也就搖擺著，青煙一縷縷不定。“民心也未必是統一的，所謂眾口難調，你可能抓得住這個人的心，抓不住那個人的心。所以，取大眾心，小眾最後隨了大眾。”師哥停下手指，嘴叼著煙嘴兒輕輕吸了一口，吐了出。“現在休息也行，反正我一鬥煙也抽不完的。扔了也不白瞎。反正也不好抽。”師哥稍稍抱怨道。
“若世間的強者死後，會變成什麼？”這樣的問題，很無趣。不過，我倒想看看師哥作何解釋。
師哥沒有覺得這是一個相當無聊的問題，“你可以問問萬聖。”
“萬聖？”我重複道，稍稍疑問。“萬聖他如何回應？”
“他會回應的，但是需要等。”師哥的意思點明，他也不知道。不過，他還是有下話的，我未打斷，“師弟，我可以根據兩種回答你。”師哥不知是等我下句話，還是自己覺得要說的話太長，停頓一下，“一，人死了就是死了，沒什麼。靈魂回歸自然，肉體回歸土地。人雖說在這種世道分高低貴賤之分，但是，死後，人的靈魂沒有這種不公平的分級，全都是自然的東西，全部都是歸還給自然的，更別說強弱之分了。”
“另一種？”或許這種說法，沒有什麼讓我滿意的了。
“應該說是兩種。人死後，兩天後才會意識到，然後就升天了。另一種便是佛教的六道輪回。世間萬物，六道輪回過後一切皆虛。”師哥說此話，稍稍淡然。
“嗬。”我輕聲苦笑。“看來，人的一生，還是很悲催的啊。”
“何出此言？”師哥對我說這話並不感到意外，——往往我會說出一個通過另一種思路產生的想法。
“若說一輩子看的天下千山萬水，看得天上狂龍怒吼著飛過，坦然自若亦逍遙，可是我來世可否還記得？佛家還有言，原話不記得，我隻記得，前生今世是兩個人，兩個人可同時存在人間。但是互相誰都不記得誰。豈不是很悲慘？”
師哥稍稍一笑，煙也要燒沒了，“師弟，你這麼一說，嗬，我涵養還不夠。”師哥隻是輕聲長歎，往後一倒，長舒一口氣，眼神落在房頂，“還是過好今生今世的好吧，那些常念阿彌陀佛的和尚高僧，或許沒有想這麼多，一切皆是緣。我們想那麼多幹什麼？又想不明白。還是多想想如何造福天下百姓，我們畢竟也都是俗人。”我的一句話，將整個話題帶進了低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