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什麼報答呢,我不過就是有幾個臭錢罷了。剛才的不算,我這兒還有,你拿著——”李牧又要掏錢,被阿達老爹死死攔住:“客人若是再拿錢,可就是羞辱我阿達了。隻要客人不嫌棄,往後隻要來到此地,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唉、好吧、”李牧把錢袋收回去,尋思了一下,問道:“掌櫃啊,你們的稅挺高啊,要五兩銀子那麼多?中原也沒這麼高的賦稅啊!”
“殺的逐鹿侯!”聽李牧起這事兒,又勾動了阿達老爹的敏感神經,李牧被噴了滿臉吐沫,還不好意思擦,隻能繼續保持微笑,聽阿達老爹:“客人,原本朝廷的政令,是不收苗民稅賦的。後來地方官擅自做主,攤派稅賦,每收一文錢,咱們也忍了,畢竟不多。但從今年開始,來了這個崔禦史之後,賦稅就改了。從每一文錢,改成了十文錢,整整多了十倍。從每年秋收後收一回,改成了每個季度收一回,趕上青黃不接的時候,稅也半點不減,咱們的日子偶讀要活不下去了!”
“苗寨找到縣裏,想求大老爺寬容,但大老爺,這事兒不是他定,隻有長安城的逐鹿侯和陛下才了算。大老爺還,去年朝廷和突厥人打仗,消耗了大筆的錢糧,所以未來三年稅賦都要繼續提高,我這做買賣的都尚且如此了,寨子裏的人家過得更艱難。每家每戶都是砸鍋賣鐵,餓著兒女湊足了錢交給朝廷。再這麼下去,九鄉十八塢的苗民,恐怕真的活不下去了。到了那時候……”
阿達老爹沒下去,但李牧也猜得到,到了活不下去的時候,還能發生什麼,官逼民反唄?
還是想的簡單了呀。
李牧心裏歎了口氣,苗疆的狀況,比他想的更加糟糕。更讓他不可接受的是,這群地方官吏,竟然打著他的名號。這叫什麼事兒啊!
李牧從來沒把自己當成一個好人,做了很多荒唐的事情,他也認。但是沒做過的事情,還扣在他身上,這就有點觸及他的底線了。
還有那個什麼勞什子崔禦史,他非得搞清楚,這是個什麼人不可。若他是崔玉言,那他要整明白,被流放的崔玉言,是怎麼當上禦史的,誰給他封的官。若不是崔玉言,那他也要看看,這個崔禦史是什麼來頭,如果是魏征的手下,他就把這崔禦史抓了,按到兩儀殿去,把這事兒給整清楚弄明白。
如果兩個都不是,他離開敘州之前,必把這個崔禦史千刀萬剮剁碎了倒進岷江喂王八!
“客人?”
阿達老爹見李牧忽然出神了,聲詢問了一下,李牧緩過神來,擠出一絲笑容;“看我,胡思亂想什麼,官差的事情,跟咱們老百姓有啥關聯,掌櫃的,弄點好吃的,我餓得不行了。”
“欸!”阿達老爹不疑有他,帶著李牧到了房間,吩咐了夥計端來洗漱用的熱水,跑到後廚做菜去了。客棧不大,他是掌櫃,也兼著大廚呢。
洗完了腳,倒在床上,李牧腦袋裏亂糟糟的。
他在想那個崔禦史,到底是不是崔玉言。他的直覺告訴他,很可能就是他。但到底是不是,也得見到這個崔禦史本人,才能確定了。
“崔玉言,崔玉錚……”李牧咬牙切齒:“姓崔的沒好東西,落到老子手裏,非給你們閹了不可。”
李牧這兒正發狠呢,忽然聽到外頭一陣嘈雜。隨後便聽掌櫃的喊:“別打,別打,沒看見脖子上掛著的東西嗎?這不是一般的貔貅,這是聖女養的那一隻,快找點竹筍來!”
“貔貅?難道是胖達?”
李牧撲棱一下坐了起來,還沒等他開門,‘砰’地一聲,門就被撞碎了。一個牛犢子般大的‘肉山’擠了進來,李牧還沒張開嘴,就被壓在了肉山下邊。
“混賬東西,你謀殺親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