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女點點頭,還是沒有出聲。
“這——”李牧哪知道她是裝的,啞巴在外麵上又看不出來。他忽然覺得很抱歉,救命恩人,還是個啞女,自己的行為顯得尤其惡劣。
“你能聽得懂我話,隻是不出來,對吧?”李牧確認了一下,苗女猶豫了一瞬,點了下頭。
“對不住啊,我不知道你是啞……呃、”李牧剛要‘啞巴’,但是又一想,這麼好像不太合適,便改口道:“不知道你的情況,多有得罪。你放心,我認識特別好的大夫,我幫你治嗓子。”
見苗女還是沒反應,李牧以為他不信,道:“我真能幫到你,孫思邈孫神醫知道麼?我跟他認識,我倆關係好著的,是忘年交。你救過我,我一定會幫你的,等我再見到他,讓他幫你看病。他一定能把你治好……”
苗女聽到李牧起‘孫思邈’的時候,眼睛亮了一下。她當然知道孫思邈,不但知道,孫思邈還跟她家有著特殊的關係。若李牧真的是孫思邈的朋友,倒是個可以信任的漢家人。
剛要張口話,忽然苗女又警覺起來。不可能,孫神醫多德高望重的一個人,又那麼大歲數。眼前這個漢家子,怎麼看也都跟自己差不多,他怎麼可能認識孫神醫。一定是撒謊,肯定是的。
那麼問題來了,他為啥要撒謊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撒謊騙我,能有什麼目的?
思緒繞了一圈,少女徹底想明白了!眼前這人,就是一個人販子!他要把我拐賣到中原去,給大戶人家當丫鬟!
這樣一想,少女再看李牧的眼神中,便多了一絲恨意。
李牧滿腦袋問號,他想不明白,為何自己幫她治病,反倒引起反感了。知恩圖報也不對了麼?轉念一想,也許人家並不認識孫思邈,隻是厭惡自己總提她不能話的事情,所以才生氣的。
李牧能想到的原因,也隻有這個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被當成是人販子。
擔心苗女更加生氣,李牧隻好住口不。吃了一條肉幹有點沒飽,他也不敢再開口要了。
倆人繼續尷尬地沉默著。
過了一會兒,苗女起身,用旁邊早準備好的一根粗樹枝,把篝火移開。鋪上了不知從哪撿來的幹草,幹草鋪在熱氣騰騰的地麵上,即不潮濕,又非常保溫。
少女把李牧的包袱打開,金銀細軟掏出來,丟回給李牧,隻剩下吃的她自己留著,放到了自己的包袱裏頭。顯然,這些吃的,就是她救人一命,要的酬勞了。
少女把包袱抱在懷裏,蜷縮在萱草上,背對著李牧。一隻手緊握著懷裏的一把彎刀,如果李牧敢靠近,他就是找死。
“我睡哪啊?”
李牧問了一聲,少女當然不理他,手攥著彎刀,抓得更緊了。
李牧看著手裏的錢苦笑,這兒有一根金條,兩個五兩的銀元寶,換成銅錢就是一百一十貫。擱在哪兒都不是錢了,放在洛陽城,足夠買一座宅子。但眼下,卻連一床被子,一塊肉幹都換不來。所以,錢有什麼用,花不出去的錢,一點價值都沒有。
李牧把錢袋丟到一邊,找了一棵樹靠著,也眯眼睡了起來。他刻意跟苗女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就是為了不驚動她。他看得出,苗女對自己有深深的戒心,最好還是別自討沒趣了。
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自己身處何地,怎麼才能找到路,跟獨孤九彙合,但眼前唯一能問的苗女又不能話,著實有些無計可施了。
“不知道她會不會寫字、”李牧嘟噥了一句,疲憊感湧上來,打了個哈欠,迷糊地睡著了。
……
靈蛇山上。
不斷有從四麵八方,各個苗寨趕來的苗家人,來到靈蛇山。他們穿著不同顏色的衣裳,每一種顏色,代表著一個苗寨。各家苗寨,並不都團結一心。以黑色衣裳為代表的烏苗和以白色衣裳為代表的白苗更是勢不兩立的死仇,每年都有幾次大戰。但是來到了這靈蛇山,他們都不敢放肆,哪怕彼此眼睛裏都要噴出火了,隻要在靈蛇山的範圍內,就沒人敢動手,全都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