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精明。”
李世民無奈地歎了口氣,對於李牧,他越來越感覺到難以控製了。這子的想法,他料不到,但他的想法,這子往往能夠未卜先知。
這讓李世民覺得可怕,但他至今仍然放心李牧,因為他感覺不到李牧有野心。
作為一個野心家,作為一個踏血登上皇位的帝王,李世民對於人的野心非常敏感。他能感覺到臣子的野心有多大,像長孫無忌,侯君集,房玄齡,魏征,這些名臣的野心,他都了如指掌。正因了如指掌,所以才非常放心,因他有自信可以駕馭。
而李牧,似乎做什麼隻是隨心而行。沒有一個統一的目的,也不見他在乎什麼事兒,這就讓人犯難了。他做的好,你不知道怎麼賞,他做的不好,你也不知道罰什麼他會疼。像是一塊滾刀肉,讓人好不煩惱。
“朕聽聞,你那個學院要畢業了?”
“大唐技校。”李牧重複了一遍名頭,道:“陛下消息靈通,是要畢業了。今畢業了十個人,個頂個都是人才啊。明日到吏部辦了手續,後就走馬上任了,以後有他們協助,臣就能輕鬆一些,備戰科舉了。”
“朕聽了,你的考試別開生麵,讓人互選——朕有個疑問,這樣選出來的,一定是最有能力的麼?”
李牧搖搖頭,道:“不一定,但卻是最能服眾的。”
“陛下,內務府的性質,與其他衙門有所不同。它不是一個專業的衙門口,像工部,若一個人不會營造,讓他去做主事他也幹不了。但內務府麼,基本上每一個衙門口,隻要能在大唐技校畢業的學生,他都能夠勝任。那麼,能否服眾,則是他未來能走多遠的決定因素了。內務府的主要骨幹,臣不打算用外人,所以臣讓他們自己選,他們自己選出來的,他們心裏頭也服氣。”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朕也學到了。”李世民嗬嗬笑道,忽然他又問:“李牧,你真打算考科舉啊?其實你現在的名望,考不考科舉,也無人質疑你,沒有這個必要吧?”
“陛下,君子無信而不立啊,臣一定要考。”
李世民歎了口氣,道:“朕也不瞞你,這幾日禮部一直有人上奏,有你參加科舉不妥的,有要改變科舉規矩的,朕看得出來,背後有山東士族的影子。科舉啊,從前朝到今日,都是有一定之規,牽一發而動全身,改起來太麻煩。你若參加科舉,他們必然會傾盡全力阻攔,朕不擔心你的才學,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若大意失荊州,對你的名聲也有損,也漲他們的士氣。”
“而且你放言,必得常科和製科雙狀元,這話也太大了些。聖人典籍浩如煙海,他們又沆瀣一氣,若是非得難為你,你也未必能招架。朕還有一個擔心,是怕他們為了阻止你,而向外界透露題目,朕是打算選拔幾個可用之人的,李牧,你可懂朕的意思?”
李牧沉吟不語,他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如今禮部幾乎為山東士族所把持,大官吏都與門閥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李牧自己把話得太大了,放言豪取雙狀元。若讓他成了,山東士子將會顏麵無存。所以他們一定會極力阻止李牧,甚至不惜鋌而走險,向其他學子透露題目,這是他們完全可以做到的事情,李世民都阻止不得,他們不在乎中狀元的是誰,隻要不是李牧,他們就贏了。
而李世民迫切想要提拔一批年輕人才,鞏固朝廷的根基,因此想勸李牧不要參加科舉,讓科舉如常進行。
李牧自然是可以放棄,因為他此時的地位和聲望,遠超狀元能夠帶來的一切。武德年間的狀元孫伏伽,如今不過是大理寺少卿,才四品而已。李牧現從三品內務府總管大臣,掌管內帑與皇產,執掌工部,已然與六部尚書平起平坐了。
多這狀元,少這狀元,其實沒多大差別。
但李牧心中還是拗不過這口氣,憑什麼自己就得退一步呢?來到長安之後,與門閥世家的較量中,他就沒有退過,憑什麼這次就得退呢?
不退!
李牧梗起脖子,道:“陛下,臣不退!臣要挫挫他們的銳氣,殺殺他們的威風,讓他們知道,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無用的!讓他們放馬過來,臣接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