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境澤恨恨道:“我等八人,便是一直活在這種歧視中。攝於三姓門閥威勢,敢怒不敢言。私下裏不知受了多少窩囊氣,活得不如一條狗!上次盧智林與魏征誣告侯爺,遭到侯爺的反擊,我見平日作威作福的三姓門閥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與侯爺正麵相抗,便看到了一絲曙光。我等八人,不是怕侯爺潑糞,而是想要抓住這次機會,能夠脫離他們,堂堂正正地做人、做官!”
王境澤抬頭看向李牧,眼含熱淚,道:“侯爺,我等也是男人,我等也有尊嚴!我等寧為侯爺門下走狗,也不願在做三姓門閥的傀儡,過那種豬狗不如的日子了!侯爺若嫌棄我等,我等也回不去了,與其遭到他們報複,不如一刀抹了脖子,死了便一了百了了!”
“哦……”李牧恍然大悟,起身把王境澤扶了起來,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
“你這麼一,我就明白了。這種滋味,確實不好受。我能理解你們,著實是令人同情。可是你們也不一定非得投靠我呀,你也看著了,我不是魏征的對手,如今無官無職在家,乃是一個閑人,我又能幫助你們什麼呢?”
“侯爺,您不要再謙虛了。門下不妨直言,若不是思慮再三,我等也不會做出如此豪賭。我等既然反了,就是相信侯爺的實力。門下連升三級,便是明證!陛下對侯爺非常倚重,我等跟著侯爺,絕對差不了。”
“唉!”李牧歎了口氣,道:“既然你如此坦然,又如此誠心,我若再拒人於千裏之外,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了。不過你畢竟原來是與我作對的,忽然投靠我,我還是不能盡信於你……”
王境澤忙要解釋,李牧抬手製止了他,繼續道:“不過沒關係,我敢收容你,就不怕你反我。有一句話,我要在前麵。我這個人,眼裏不揉沙子。你自稱我的門下走狗,便要拿出做走狗的樣子。記住我的話,如果你們有一,敢像今日背叛山東士族一樣背叛我,無論你們有什麼正當的理由,我都會弄死你們。到了那個時候,休要怪我不講情麵,因為今日是你們求著我的。”
話語中透露出的陰冷之意,令王境澤不寒而栗。但他的心中,卻隱隱地非常興奮。其他七個人怎麼想他不清楚,但是他既然反了山東士族,就沒有想過要回頭!
王境澤站了起來,深深地躬身施禮,道:“侯爺放心,門下此生若背叛侯爺,願受千刀萬剮而死!”
“嗬嗬,發誓就不必了。我這個人不是很相信發誓這種事情,唔——”李牧想了想,道:“既然你已經入了我的門下,先來個投名狀吧!”
王境澤積極道:“侯爺請吩咐!”
“彈劾我!”
“啊?”王境澤隻當李牧是試探,忙躬身道:“不敢!”
“怎麼,不聽話?”李牧皺眉道:“不聽我的話,還什麼做我門下走狗?”
王境澤懵了,趕忙道:“侯爺,門下有些糊塗,侯爺為何要彈劾自己?”
李牧指了指王境澤,又指了指自己,道:“不是我彈劾我自己,而是你來彈劾我。至於原因麼——我來問你,這幾日朝野之間,對你風評如何?”
“這……”王境澤有些踟躕,不知該不該如實,但見李牧看著自己,咬了咬牙,如實道:“朝野之間對門下非常鄙夷,罵我等沒有骨氣,變節等等,汙言穢語,十分難聽。”
“所以,你們更要彈劾我。如此,方能顯出你們的清白!”
王境澤更懵了,不敢瞎猜,道:“請侯爺示下。”
“道理你慢慢參悟,先按照我的做。三日之後,你連同其餘七人,彈劾我還有侍中王珪,就我們私相授受,竊取國財,怎麼難聽怎麼罵……當然了,不能罵我祖宗,但是王珪的祖宗你可以罵,難聽點沒關係,大義淩然會吧?站在道德的製高點,給我罵起來,拿出盧智林死諫的那套活兒,在朝議之上展示一番。”
王境澤聽得都傻了,什麼?不但要罵李牧,還要罵王珪?
一個是炙手可熱誰碰誰死的逐鹿侯,一個是出身下第一門閥太原王氏的當朝宰相,罵一個都是找死了,同時罵倆,這不就是活膩了嗎?